找到月螢之後,三娘帶着人直接轉移到了蒼城的賦歌館,與梁頌的人取得聯系後,将月螢交給了他們。
三娘看着一直躲在她身後的月螢,神情帶着憐惜道:“小丫頭,跟着面前這個姐姐去休息,我會幫你找到你的阿姊,放心吧。”
月螢還處于早晨時那場突如其來的驚吓中,她怯生生看着面前打扮豔麗的漂亮女人,黑紗下的嘴巴緊緊抿着,依舊站在原地不動彈。
三娘看了一眼面前的分館主,從身後強行将月螢拉出來,“她也是梁頌的人,你若信我,便就跟着她去休息。”
月螢那雙藍眼睛水盈盈的,在三娘嚴肅的語氣下欲哭又止,因為她的眼睛被人用手捂住,推到了那個漂亮女人的腿邊。
“七娘,人就交給你了。”三娘朝着七娘說了聲,帶着人蒙上鬥笠從賦歌館的後門離開。
月螢轉頭掙脫七娘的手,跑到了後門大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三娘正打馬欲行,聽到這話側過身子看着扶着門框的小丫頭,空出一隻手擡起鬥笠前端,“我沒有名字,他們都叫我三娘。”
“三娘……”月螢嘴裡将這兩個字反複咀嚼,暗淡的瞳仁突然反射出一抹亮光,她朝着三娘拼命揮手,“三娘姐姐,若我下次見到你,可以教我怎麼殺人嗎?”
三娘爽朗一笑:“若你能活到那時候,我便教你。”
跟過來的七娘聽到這話險些絆了個跟頭,她沒好氣地瞪了眼聽到這話笑的眉開眼笑的三娘,“快去吧,莫耽擱了大事。”
七娘性格溫婉,與三娘分管着館裡不同的事務,她主持着館裡大大小小的事務,三娘則是負責在外追蹤各方人馬的線索情報。
梁頌早些年就将目光放到了蒼城,這裡地處西南玉脈山下,是一個易守難攻的好地方。
京中那些眼線不再緊緊盯着梁頌的時候,她就下令讓七娘和三娘來到蒼城,建立賦歌館分館,明面上廣招天下能人異士為館裡效力。
暗地裡在蒼城建立了密不可分的情報網,這幾年來隐隐有将整個西南都收入囊中的趨勢。
“所以,賦歌館的館主是你?”宋懷玉聽到這個消息,罕見的震驚了一番。
梁頌騎馬晃晃悠悠地慢慢行走,她看了眼被這個消息沖擊到沉默的宋懷玉,眉眼彎彎,“大名鼎鼎的鎮北侯怎會被我這一個小小的賦歌館弄得無話可說了?”
語氣中的調侃太過明顯,宋懷玉回過神來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隻是沒有想到,你竟然做到了如此地步,我也沒有想到當年淮安一戰,是你的賦歌館幫了我。”
昭武十六年,鎮北侯宋懷玉率兵支援淮安之戰,半路遭遇敵軍圍殺,生死關頭被一隊陌生的隊伍硬是從死戰中突圍。
而就是那一戰過後,宋懷玉榮升北侯軍主帥,執掌北疆十萬大軍,鎮守國境四餘年。
回憶到當年那場惡戰的艱險,宋懷玉不禁感歎:“多謝殿下賞識,助我拿回北侯軍的虎符。”
梁頌搖搖頭,沒将這功勞攬在自己身上,“我當年還在深宮,并不知道你遇險,當年是傅桑在軍中聯系到了附近的賦歌館的人,他深知你我二人關系,便擅作主張救了你。”
說到這的時候,梁頌頗有些後怕,她淡笑:“那之後我知道了這件事,當時不覺得什麼,隻是罰了他不再執掌賦歌館銀令,而在那之後,我反而感謝他擅作主張。”
若沒有傅桑當年的沖動,或許今時今日,梁頌永遠都不會明白自己當年心中突如其來的刺痛是何意。
“不管怎麼樣,還是多謝。”宋懷玉似是被梁頌這番話微微驚訝到,又或者是沉溺于梁頌如此坦蕩,他微微低頭笑了聲。
不遠處的涼州城孤獨地伫立在草原上,新歲将至,城中卻還是一片死氣沉沉。
城門大開像是在迎接離去又複返的故人,一行人浩浩蕩蕩進了城,梁頌早在進城之前将自己的臉掩蓋在寬大的兜帽下。
宋懷玉加快速度策馬來到等候多時的傅桑面前,“侯爺,驿館已經收拾好了。”
傅桑說完沉默幾瞬,又小聲問道:“殿下來了嗎,我有要事相告。”
宋懷玉從馬背上微微俯身,在路過傅桑時留下一句:“先去驿館,殿下不想暴露身份。”
傅桑聞言點頭,跳上馬同宋懷玉先行去了驿館,與他們一同來的北侯軍在城外已經紮營,梁頌在衆人之後入城,借着遮擋直接從另外一條路提前去了驿館。
先他們一步進城的謝和書已經順利拖住了謝柳書的腳步,兄妹二人幾年未見,執手相顧熱淚盈眶——
謝柳書兩隻眼睛已經腫了一隻,他忍着疼語氣顫抖對着妹妹道:“妹啊,能先放開兄長的手嗎?骨頭都要快被你捏碎了。”
謝和書面上笑嘻嘻,心裡氣憤已經到頂,她臉上挂着假笑,一字一句問道:“我的哥哥啊,你是什麼時候背着我中了探花呢?嗯?”
謝柳書手骨發出脆弱的響聲,他悶哼一聲流下兩行清淚,求饒:“别别别,你先放手,我再跟你細細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