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滑頭語重心長道:“是啊是啊,你不能領當然是因為沒達到領藥的條件。如果你要用,自己買嘛。”
大叔眼底燒起憤怒的火:“别欺人太甚!我拼死拼活進劇本換來的通用币大頭都交了上去當入會費,隻剩着可以維持溫飽的錢了,哪有通用币去買藥?!”
“我女兒發燒了三天了啊!”他聲音帶着尖銳的啞,語氣裡滿是悲楚,“再燒下去她會出事的……”
老滑頭神色微動,可話語間依舊沒有絲毫的動搖:“阿丁,組織裡每個人能領的藥是有份額的。我們已經不計較你把藥物給不是組織裡的人用了,畢竟她是你的女兒。
但你那個女兒三天兩頭生病,已經把你那份藥物用完了。如果多給了你,那其他人該怎麼辦?”
大叔深吸一口氣,擡手用力抹了把臉,把臉上顯而易見的疲憊和脆弱一并抹了下去。
“我知道是這樣……”
他低沉的嗓音帶着疲憊的沙啞,低低的呢喃着。繃緊的脊梁頹然彎了下去,像是一顆樹上被壓彎的枝幹。即使粗壯,卻依然抵抗不了外力的屈折:“我知道……”
老滑頭悠悠歎了口氣,擡腿走了:“造孽呦,把孩子給牽扯了進來。”
“這個什麼勞什子遊戲,真是造孽呦……人變成鬼,鬼成了人。”
剩下的既然也都亦步亦趨地跟上老滑頭走了。
小九比在場的人都要清瘦些,相貌也是稍顯稚嫩的年輕。他輕輕拽了下身側阿彪的手,咬着耳朵嘀咕:“那個……老滑頭那個話是什麼意思?人變成鬼我能明白,那個‘鬼變成人’又是為什麼啊?”
阿彪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兩人又把目光齊齊轉向了憨子,憨子撓了撓頭發,同樣一頭霧水地搖頭。
老滑頭耳尖動了動,聽到三人的動靜,好笑地搖了搖頭,沒有多言。
人脫下一身人皮,成了鬼;鬼套上一身人皮,成了人。
那個路子然……
呵。
老滑頭臉上的褶痕一深,擠壓出近乎扭曲的諷笑。
就是那套上漂亮人皮的惡鬼。
能被惡鬼看上的能是什麼人?保不齊又是一個瘋了的鬼。‘鴉羽’的鬼已經夠多了,越來越多的人也被鬼扒了人皮,又為了維持着朽爛的生命套上了拙劣的人面,變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不能阻止人變成鬼,總不能放鬼進來,跟瘟疫似的感染更多的人。
季斓當然不可能知道自己已經被打上了“惡鬼”的稱呼,她正一臉滿足地躺在床頭,林則安坐在床邊輕柔地給她揉着手腕,關切地問着;“還麻嗎?”
季斓嘴角翹起,搖着頭:“早不麻了。”
林則安眉梢微微一挑,作勢要松開手。季斓連忙握緊他的腕骨,笑眯眯的坐直了身體貼近了他,尾音上揚:“不麻了就不能給我揉啦?則安越來越沒耐心了呢。”
她說這話,還要用指尖壞心眼地撓着他的手心。
林則安抿了下唇:“我對‘朋友’的耐心隻有這些,你還想要,那就得給我換個對外的名頭了。”
季斓仔細思索了下。
這不是她在接待員面前随口扯的話嗎?
還記得呢?
季斓哭笑不得地捧起他的臉,林則安賭氣似的别開了視線,唇形姣好的薄唇都抿成了一條緊繃的直線。
可憐見的。
季斓翹了下嘴角,掌心貼着他的臉頰。
林則安下意識眯起眼,用臉頰蹭着她的手心,回過神來後有些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季斓笑意更濃,連忙順毛撫着他的發絲,輕聲哄道:“錯了,我錯了。習慣藏着掖着了,我的錯。則安,親愛的,男朋友?原諒我好不好?”
林則安發出一聲低低的輕哼,鼻尖蹭着她腕骨内側的那片肌膚,像隻矜傲的貓兒。
“隻此一次,下不為例。”他留戀的從腕骨蹭到手背,又像隻被貓薄荷蠱的神智不清的貓,“阿斓……不能疏遠我……你以前疏遠我夠久了……”
季斓心尖顫了下,連忙伸手将他撈到懷裡,安撫地拍了拍:“不會了,不會了。”
是林則安往前邁了那一百步将自己送入她的懷裡,既然都是自投羅網,就别怪她日後纏死他。
讓他後悔都來不及。
季斓滿意地蹭了下她的頸窩,乖乖握住了她的腕骨,重新為她揉着手腕。
這也太誘惑了。
季斓想到刷視頻時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一句話,滿足地喟歎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