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袁茜然開門見山,“我覺得不對勁,劫匪答應的太痛快了。雖然他們要的是一億虛拟币,但特調局能追蹤鎖定虛拟賬戶,哪怕不借用菲妮的能力。就算他們不知道特調局能追蹤虛拟賬戶,兩個小時後又能有什麼周全的撤離計劃?這個時間不短,但也不夠長。”劫匪要求的直升機根本是個煙霧彈,但兩個小時後也不可能真的出現能讓他們逃脫的意外。
艾澤之點點頭:“我覺得他們的退路在地下。但……”但說出挖地道這種老土招數之後,就被兩位年紀更大的平級否定了。
袁茜然想了想。挖地道的說法确實乍一聽不現實:一是在首都這種繁華都市挖地道,作業聲稍微大一點不得被群衆舉報了;二是銀行周圍的小區都沒有地下室,隻有幾個小區帶地下車庫,難道要在地下車庫裡挖地道嗎;三是假設真是挖地道,挖出來的土要怎麼處理,哪怕是從最近的小區開挖,挖出來的土體積也不小,一個渣土車也得拉好幾趟才能處理幹淨。
但轉念一想,有時不能用太常規的套路看待異能者,而且艾澤之的異能很神奇,雖然出過一次錯,但此時既然除了拖時間、談判之外無計可施,那還不如死馬當作活馬醫。
“朝這個方向試一試。”她問艾澤之,“有沒有偏空間、探測類的調查員,我和他們一起去商場地下和附近地鐵站裡探測。”
艾澤之搖搖頭,歎氣,聲音中透出一點心煩意亂:“出口的方向似乎是在那邊。”他指向銀行背後的小區,裡面樓房的牆皮已經有些斑駁,但還能看出舊日和諧的色彩搭配,朝向他們這一面的許多房子都有着超大落地窗和鐵制雕花陽台,看得出精緻貴氣。
銀行就在最近的樓不足五十米的地方。袁茜然探查出的兩個異能分别是“透視”和“構成”,劫匪又通過人質警告警察不得靠近周圍二十米内,那麼很可能“二十米”就是劫匪的最大透視距離了。袁茜然想起來得時候經過了銀行背後,與小區隻隔了一個馬路,如果要在劫匪的觀測距離之外探測地道,隻能進入小區了。
看艾澤之略微煩躁的樣子,應該是試過了,但可能被保安拒絕了或者那兩位沒同意。
這一條路暫時也走不通。袁茜然冷靜地思考,又問:“強攻呢?劫匪人數應該不是很多。”
“考慮到不能從背後和樓頂潛入,強攻會驚動劫匪,”艾澤之皺眉道,“不确定劫匪手中是否還有炸彈,強攻可能會讓劫匪産生和人質同歸于盡的念頭,也可能會傷到我們的戰士。可能會兩敗俱傷的策略應該放到最後考慮,嗯。”
袁茜然和艾澤之共事多年,能從他那點不滿的小尾音中聽出來,這位大概很想直接沖進去開火,估計又被批評拒絕了。
她笑了笑,就看到國安一隊的隊長秦深從旁邊冒出來,沖他們打招呼:“茜姐,艾局。”
這位是個有着深邃桃花眼、高挺鼻梁的愛笑男子,盡管是來處理一起血案,臉上也沒個正型,反而帶着迷人的笑意:“兩位正讨論着呢?鄒醫生讓我傳話,問出來劫匪有三個,兩高一矮,三人都包裹得很嚴實,手裡拿着槍,身上挂着像手榴彈的物品。他們是從一輛黑車上下來的,下來後就徑直走進銀行,舉着槍威脅所有人從櫃台裡出來。有個櫃員按了報警鈴,被直接射殺了。後面所有人都被趕到一個小屋子裡,隻有銀行經理被叫了出去。人質出來時,隻見到了一個劫匪。”
“對了,人質說她覺得那個矮個像女性。”秦深補充道,“我們找到了他們乘坐的那輛車,查到了車輛信息,是租車行的車,正在打電話詢問詳情。”
“辛苦你們了。”艾澤之對他點頭緻意。
他轉身又對袁茜然說:“劫匪人不多,很可能隻有一個人在看守人質,另外兩個在地下金庫裡盜竊。這正是強攻的好時機,我去和那兩位商議。”
袁茜然肯定地點點頭,見他離開了,也轉頭叮囑秦深:“小秦,待會你可能得打頭陣了。趕緊去做下準備,把裝備穿戴好,不要漏下。”
“尤其是你這眼睛,千萬可得好好保護啊,”她開了個玩笑,“不然多少局裡多少小姑娘要流淚可惜啊。”
秦深知道這是玩笑話,配合地做了個“賣弄風|騷”的姿勢,見她也要走,有點奇怪地問:“茜姐,你不一起?”
“忘啦?”袁茜然爽朗地笑了笑,“我退休啦。這種行動我不好參與,就在旁邊等你們勝利的消息了。”
“啊。”秦深反應過來,沖她揮揮手,看着她的身影越過隔離帶,走向人質待的越野車。
他也回身去找自家副隊長葉霁雲,一邊穿裝備一邊跟對方嘚吧嘚了一會兒,見艾澤之還沒回來,不由地納悶。秦深和葉霁雲也不閑聊了,兩人穿着防彈背心去找艾澤之,就看見三位領導吵作一團,國安處長都開始人身攻擊了:“小艾,你年紀輕,不懂‘強攻’,‘強攻’的學問很深,可不是能沖動下決定的……”
秦深和葉霁雲隻好站在旁邊,沒敢說話。他挺想跟搭檔吐槽這位“懂強攻”的文職出身的處長,但這時候開口就是給艾澤之找麻煩。
“李處長,現在正是強攻的好時機。”艾澤之解釋道,“看守人質的劫匪隻有一個,其他劫匪在金庫裡很難聽到地上的動靜。我們的調查員有‘催眠’異能,隻要一個照面就能控制劫匪,不會驚動地下金庫的匪徒。隻要抓住上面的劫匪,人質的安全就有了保證,金庫的劫匪也是甕中捉鼈,哪怕他們想魚死網破,有地下金庫的阻隔,危險程度會小很多。”
他據理力争:“而且,我們總不能和劫匪講信譽吧?對面可是謀财害命的窮兇極惡之徒,手裡已經有多條人命了,這時候還要心慈手軟,萬一他們撤退時直接殺死所有的人質,可不止是得不償失那回事了。”
國安處長不甚在意艾澤之的說法,還想争辯些什麼,被市警察局局長攔住了:“行了行了,都别吵了。既然大家都同意強攻,隻是不同意強攻的方式,不如按我說的來算了。”
“這也快到中午飯點了,我們可以向劫匪喊話,就說他們可以點外賣吃,我們絕不阻攔。”市警察局局長說,“到時候由我們的人扮成外賣員送飯進去偵查,外賣服那麼寬大,他們也看不出來底下有什麼。”
“他們拒絕,我們也可以請求給人質送飯,到時候如果對方允許我們的人進去,那自然好;如果讓其他人進去,那我們也可以讓他們帶着微型攝像機,僞裝一下,劫匪發現不了的。”
“偵查清楚情況之後,可以先由進去的人打頭陣,裡面的劫匪隻有一個人,纏住他後我們的人就能順利進去。劫匪隻見到一個沒槍的人,不會給另兩人信号的;底下的人知道了也不要緊,他們從地庫上來時,迎接他們的可是強攻的大部隊。”
艾澤之還沒說話,國安處長先點頭提問:“如果對方拒絕送飯的提議呢?”
“那我們就跟他們耗嘛,”這位大腹便便的局長露出一個笑容,眼睛裡閃着精光,“反正裡面電也停了,整條街的暖氣也停了,銀行裡又沒吃的,他們也無處可去,隻要我們一直圍着不讓他們有機會跑,他們總會扛不住的。”
伴着國安處長的叫好聲,“強攻”計劃就這麼定下了。
“立刻強攻”的想法被完全無視、否定,秦深覺得,大概也隻有艾澤之這種好涵養的人,才能做到當場不甩臉子。換做他,早上去陰陽怪氣,貼臉開大了。
三位領導散開指揮各自的人做準備。秦深站在人群後面,小小聲跟葉霁雲說:“看來當場抓捕是沒戲了……唉,不會後面還要跟這些人合作吧?”
葉霁雲想了想:金店的案子被三隊接手了,隊長張子合生怕别人搶功,離開前特意語含諷刺地找了所有的隊長;無差别掃射案的嫌疑人逃進了山裡,隻能靠人力、物力慢慢找,隻有刑偵一隊的人倒不太夠,但搜山也不需要什麼技術含量,經偵也可以幫忙;這次的搶銀行事件不僅涉及财物,更重要的是已經有好幾個無辜群衆喪命了,如無意外,局裡剩下的隊伍肯定都得撲在這個案子上。
他掃了秦深一眼,冷靜地說:“嗯。不僅得和他們合作,恐怕還得和刑偵二隊合作。”
“艹!”秦深擠出一聲幾乎聽不見的國|罵,“那還不如和姑奶奶搭檔呢!”雖然她暴力,但至少又強又聰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