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垂眸看她,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好一會,才歎道:“你這又是何苦呢,琳珺不會希望你這麼做的。”
紀婉玉語氣堅定,“我爹娘疼了我大半輩子,我隻希望,如果真的有那麼一日,我能護住他們,不求榮華富貴,隻求性命無憂。”
這一番話,勾起了皇後的回憶。
當時,她的孩子也說了這樣類似的話,後來......
皇後歎了口氣,探身扶起紀婉玉,“有了九皇子,也未必能......”
“娘娘,我不想争什麼,我隻想活着。”
皇後下意識掃了眼周圍,除了自己的貼身大宮女,其餘伺候的人都不在。
紀婉玉進來的時候就把雨竹留在了外面,顯然是想好了才來的。
活着兩個字像一記重錘,敲得皇後腦子發麻。
她緊緊攥着軟榻的雕花扶手,用力到指尖泛白,“阿玉,這種話你不該跟我說。”
“娘娘,在這宮裡,我隻能跟您說。”
紀婉玉算是把老皇帝的遮羞布掀開了,讓皇後不得不面對現下最大的問題。
半年前的壽宴上,皇帝遇刺,大理寺調查出來的主謀是太子。
證據确鑿,辯無可辯。
皇後知道太子不可能做這種事,想去求情,卻被太子攔住。
太子什麼都沒有說,眼底一片死寂,皇後突然就懂了。
皇帝老了,太子正值壯年,名聲極好,是一位合格的儲君。
但皇帝沒死,他還在病痛中變得多疑,以前喜歡的繼承人,成了最大的眼中釘、肉中刺。
他要親手除掉他。
老皇帝大概在最後一刻有了點慚愧,把廢除太子之位改成囚禁東宮。
可随着時間的流逝,太子的存在變得愈發尴尬。
要是再不做點什麼,隻能淪為别人砧闆上的魚肉。
紀婉玉的意思很明顯,她想要和皇後合作。
不是九皇子,就是太子。
皇後抿緊了唇,搭在腿上的手死死地攥住手帕,臉上的表情卻仍舊無懈可擊,“這事我得考慮考慮。”
紀婉玉也沒想着一次就能成,識趣地行禮告退。
皇後卻突然喊住她,銳利的眼眸像是能看穿一切,“你過來,是琳珺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娘娘。”紀婉玉彎了下眉眼,“我爹娘愛我如命。”
言下之意,隻要她做下的決定,她爹娘一定會同意。
不可否認,皇後真的心動了。
太子最大的弱點就是沒有兵力,如果有,當初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場。
紀婉玉走後,她在軟榻上僵坐許久。
以前她也不是沒有試過拉攏紀家,但紀家和李家一樣,都是堅定的保皇黨。
她一直覺得保皇黨很好,雖然不會偏向自己的兒子,但也不會成為别人的助力,這樣的臣子,用的放心。
那件事發生後,皇後就知道自己太天真了。
隻有握在自己手裡的東西才是自己的,同理,隻有站在自己身邊的人才會是友軍。
在勝負未定之時,中立,也是一種敵對。
皇後想了很久。
從日落到天黑。
雍容大氣的臉龐徹底隐入黑暗,随後被燭火照亮。
皇後終于做好了決定,喚來心腹,“你去一趟東宮......”
紀婉玉回到辰樂宮時,李雲松還沒有回來。
反正早晚得回來,她想了會不再想。
回到房間,紀婉玉喚出休眠已久的系統,把系統抓在手裡,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撫着。
系統長得像團子,摸起來滑溜溜的,還挺好玩的。
系統任由她摸,自個打開面闆看了眼拯救度,發現已經上漲至30,原本還挺高興的,探頭一看發現自家宿主眉頭微蹙,似乎不太開心,不由得出聲,【宿主,你怎麼了?】
“系統,你說,重來一遍,我到底要不要按上輩子的路走?”
李雲松問她是不是想推九皇子上位的時候,她雖然肯定了,但其實還有些猶豫。
九皇子在位的那一年确實賢明,可他震不住蠢蠢欲動的哥哥姐姐。
如今太子沒死,比起九皇子,太子似乎更适合那個位置。
隻是,要快點得到那個位置的話,九皇子是最好的選擇。
系統聽不懂這些,但它知道紀婉玉沒有領養九皇子的打算,【宿主,如果你想按照上輩子的路走,不是不應該放棄領養九皇子嗎?】
紀婉玉被問得一愣,随即輕笑道:“是我着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