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視線如銳利的劍一般紮在雨竹身上,讓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
就在雨竹以為他要伸手掐死自己的時候,李雲松垂下眸,把梳子擱在桌面上,彎腰朝紀婉玉輕聲說了句,“主子,梳好了。”
紀婉玉把兩人都打發下去,換了身衣服往浴池走,路過桌子的時候皺了下眉,上面放着的梅花糕不見了。
她頓了頓,把這件事抛之腦後,反正她也不喜歡吃這東西,不見就不見了吧。
紀婉玉煩得是另一件事。
按照上輩子的記憶,今晚老皇帝會翻她的牌子。
她進宮的時間巧,準備侍寝時剛好來了葵水,老皇帝還沒喪心病狂到這個時候也要讓她侍寝,雖然翻了牌子,但也隻是單純地蓋棉被睡覺。
想到老皇帝滿臉褶子的臉,紀婉玉皺了下眉。這次不一樣,她的葵水走了,老皇帝肯定會有動作。
紀婉玉在池子裡泡了好一會,起身時面不改色地斜過身子往下一壓,右腳踝泛起綿密的疼意,且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持續紅腫。
等腳踝腫得比饅頭還高時,紀婉玉臉上冷淡的神色才換成皺眉忍疼的表情,“來人啊!”
紀貴妃摔了一跤,把腳扭了,現在正在辰樂宮大發雷霆,這事瞬間傳到了各個宮中。
方才紀貴妃才發了一通火,現下受了傷,氣肯定更不順了,辰樂宮人人自危,沒人敢上前觸黴頭。
小匣子和小餘子在清理浴池濺出來的水。
雨竹慌裡慌張地去請太醫。
紀婉玉坐在床沿,垂眸看李雲松單膝跪地,拿着冰塊給她冰敷。
李雲松的眉頭一直是緊皺着的,嘴唇也抿得很緊,看多了李家三兄弟鬧騰的紀婉玉很快意識到——李雲松生氣了。
紀婉玉覺得莫名的同時,還有些不自在。
李雲松和别的太監不一樣,面對他的時候,紀婉玉總覺得讓他幹太監的活有些奇怪。
于是偏了偏腳,“不用敷了。”
她特地弄出來的傷,自然越嚴重越好,等去圍獵時,她娘就會給她送來秘藥,到時候就不用特地躲着老皇帝了。
李雲松一言不發地把她的腳抓回來,看似用力的動作實則很輕柔,“傷筋動骨一百天,主子也不想在屋裡悶這麼久吧。”
冰塊的涼意散去了腫痛帶來的熱意,卻也給他的話添了幾分寒意。
紀婉玉不信李雲松這個在軍營裡長大的人,看不出來她的傷是自己弄的,“我有分寸。”
她總感覺李雲松那句話在陰陽怪氣,而且她不理解他在生什麼氣,但細看他的表情,卻又什麼都沒看出來。
李雲松沉默了一會,輕歎一聲,“很快就要去圍獵了,這傷得快點好。”
紀婉玉聞言不再掙紮。
李雲松抓着冰的手已經凍得發紅,他卻像沒感覺似的,認真地給紀婉玉冰敷着。
在紀婉玉看不見的角落,他垂下來的雙眸裡滿是陰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