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母一向是淩人慣了的,如何能讓這兩個普通人家的婦人占了上風,況且她剛才又沒暈,雖然閉着眼睛,但周圍一切動靜都聽得清,這會兒便覺得這個兩個婦人肯定是帶頭起哄,帶頭附和帶頭議論她的人。于是趙家母白眼一翻,對兩個婦人說道:“我累了,躺在地上歇一會兒,不行嗎?難道這條街是你們家的?不能讓人随便躺?”
“真是多事!”
趙家母看向兩個婦人的态度跟看自家狗似的,加上言語不善,給兩個幫忙找大夫的夫人氣得不輕。
鐘大夫忍着耐性聽她們幾個婦人唇槍舌戰了一會兒,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加上趙家母中氣十足,完全不像生病的樣子,她本人也是一口否決,說自己沒病,因此鐘大夫跟那個随身侍奉的藥生說道:“咱們還是先回去吧。”他返身從人群中走出去,對等在那裡的提藥箱的另外兩個徒弟吩咐道:“把出診費收了就趕快回去。”說完,帶着那小後生先行一步,回自己宅子去了。
另外兩個徒弟年紀比那個小後生大不少,一個提着藥箱,一個提着針灸匣子,都是因為鐘大夫聽說有急診病人,一起帶出來準備給病人進行搶救的,沒想到卻遇到這糊塗場面,一個人也沒用上,都白白被遛了一圈。
這兩個大夫徒弟可不像那個年輕小後生一樣膽子那麼怯,他們大馬金刀地往兩個婦人和趙家母等人面前一站,幹脆地說道:“請給急診診金一百錢!”
“啊?”
趙家母徐氏等登時懵了,她們一向不再外頭抛頭露面,不知道這市面上的規矩,聽那兩個徒弟跟她們言簡意赅地解釋“隻要大夫請來了,不管你怎麼樣,出診費還是要付的”,兩個徒弟直愣愣地站在那裡,伸着手等着收出診費。
兩個婦人見狀不好,剛要混進人群中溜走,趙家母眼疾手快揪住她兩個,氣道:“你們這個時候走什麼?聽見要錢了,就想遛走?剛才不是挺能辦事的嗎!”
兩個婦人争辯道:“與我們何幹,是你自己倒在地上的!要付出診費也是你們幾個鬧事的人付費,跟我們沒關系!”
周圍鄰居看見這種情況都不禁後退了一步,尤其是聽見趙家母呵斥兩個婦人看熱鬧,剛才他們圍攏過來其實都是為了看熱鬧的,不過沒人說他們,他們也就樂得在旁閑聽閑看。
現在看見事主開始追究,他們就都離得遠遠的了,但還是不想走,這眼看着又要打起來吵起來,大夫一家也不是輕易能打發的,接下來肯定有更了不得的事情要發生,剛才已經聽了許久的八卦的鄰居,哪裡會放過這第二場對決,都巴不得多看兩眼。
但大夥兒都不約而同地站遠了一點,搞得那兩個婦人想混入人群都沒法子混了,隻好繼續和趙家母撕扯。
徐氏這時候說話了,她對兩個婦人道:“我們家夫人倒在地上歇一會兒,你們無事找來的大夫,這診金當然要你們來出,跟我們才是沒有關系呢!”
兩個婦人氣得大罵冤枉,一個跟鐘大夫兩個徒弟解釋,一個跟趙家母繼續理論。
“什麼叫我們無事找大夫?你們剛才那叫歇一會兒嗎,明明就是暈倒了,不然幹嘛大呼小叫的叫救命?”其中一個婦人對秦紅葉開腔:“不是你說的你姨娘餓昏了,還找人家讨吃的嗎?”秦紅葉結巴道:“我,我……”
徐氏搶上前說道:“我們說什麼跟你有什麼關系,我們又沒對着你們說,我們是跟友人叙舊,誰讓你們在旁邊偷聽了?”
“偷聽?你們喊得那麼大聲,我們以為要出人命了,才來幫你們的!”那婦人被徐氏的胡攪蠻纏氣得要吐血。
另一個婦人跟鐘大夫兩個徒弟解釋道:“确實是她們自己要找大夫的,我們不過幫着跑個腿……”
“誰要你們跑腿了?”趙家母撒潑的大嗓門出來了,她指着兩個婦人的鼻子罵道:“兩個賤人,沒的顯得你們的能耐了哈?我們在這裡路過,想怎麼歇就怎麼歇,光天白日還遇見土匪了?要收過路錢?我根本不認識你們兩個,怎麼可能要你們幫什麼忙,你們問問,有沒有人給你們作證,我們的人跟你們說過一句話嗎?有沒有!”
兩個婦人給趙家母喊得呆住了,當中一個婦人回過神來不服氣道:“莫非你是裝病?裝昏?”另一個婦人也附和:“可不是!你看她這個樣子,哪裡像是個病人,剛才我就覺得她在裝病,現在驗證了,她就是裝昏!一大把年紀還搞這個,真是……”
人群中傳來一陣噓聲,夾雜着一些閑言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