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動絞盤,升起吊橋!”
伴随着呼喝聲,厚重的大門向内合攏。吊橋升起,成為第二重防護。
塢堡外牆遭遇破壞,牆頭存在大小不一的缺損。
好在主體建築完好,野獸無法突入,防備狼群綽綽有餘。至于食腐鳥,它們不喜歡靠近任何建築,尤其是豎立箭樓的塢堡。
塢堡内的奴隸數量有限,在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
騎士們不打算揮舞鞭子,這樣做純粹是在浪費力氣。他們選擇親自動手,合力轉動絞盤,關閉城門,期望能撐到城外的野獸離開。
吊橋上升到一半,突然有号角聲傳來。
聲音撕裂寒風,頃刻傳遍荒野,回蕩在血腥的戰場。
“援軍?”
騎士們迅速登上塢堡牆頭,眺望聲音傳來的方向。
望見飛揚在風中的旗幟,衆人的神情由滿懷期待變成失望。
幾百人。
雖然全副武裝,卻也稱不上有力支援。
“糟糕了!”
奧裡金和布葉特對視一眼,同時臉色大變。
号角聲驚動狼群和食腐鳥,這支隊伍惹來了大麻煩!
“快讓他們停下!”
騎士隊長氣急敗壞,奮力在高處揮手,要求來人停止前進,至少停下那該死的号角聲。
可惜他們失望了。
來者非但未停,反而徑直沖向塢堡。
撲簌簌的振翅聲穿過頭頂,騎士們仰頭上望,登時臉色大變。
“食腐鳥!”
“他們死定了!”
沒人想沖出去幫忙。
無論來者是誰,貴族也好,騎士也罷,也或許是别的身份,總之,麻煩純粹是自找,就該自己承擔後果。
事态的發展卻不同預期。
鳥群俯沖而至,數百人的隊伍不慌不忙,隊伍衆人沒有減慢速度,全部以雙腿控馬,同時在馬背上開弓,集體仰射天空。
箭矢破空,擊穿目标後膨開血霧。
霧氣飛速擴張,一顆猙獰的骷髅頭憑空出現,張開血盆大口,吞噬更多食腐鳥。
鳥羽遭到霧氣腐蝕,緊接着是皮肉和骨頭。它們在天空中融化,分解成腥臭的液體,淅淅瀝瀝灑向地面。
望見這一幕,塢堡内的騎士倒吸一口涼氣。
“骷髅騎士!”
國王的護衛隊為何出現在這裡?
食腐鳥受驚,紛紛振翅飛走。
它們擁有一定智慧,懂得分析利弊。不是必須你死我亡,沒必要和地上的家夥糾纏。
鳥群飛走後,狼群也不再上前。
骷髅騎士們繼續前行,飛馳中兜帽脫落,現出血紅色的頭盔以及罩在臉上的鐵面具。
“奉國王陛下命令,打開禁林通道,以便使團出行。”
來至塢堡前,骷髅騎士沒有停留,也沒有進駐的意圖。他們向駐守的騎士通報來意,其後繼續前行。
他們人數有限,不可能憑一己之力肅清北部邊境。何況亂軍神出鬼沒,除非有數倍的兵力,很難找全他們。
骷髅騎士的使命是打穿禁林,短暫掃清沿途風險,以便出使的隊伍能順利通過。
他們會在邊境停留一段時間,駐守的邊境騎士将由此獲益。
遲遲不至的物資即将送達,足額足量。
塢堡還能獲得人員補充。未來一段時間,他們可以修補建築,加固防禦,算是一件喜事。
骷髅騎士在北部邊境駐紮,當日放飛信鷹,向王城通報消息。
國王戈羅德再度召集群臣,敲定使團的最終人選。
作為聯姻的倡導者,外交大臣當仁不讓成為正使。
戈羅德頒發任命,紮克斯接過蓋有骷髅印章的文書,當面推舉多名副使。
“可以。”戈羅德沒有過多考慮,全部點頭應允。
過程中,以丞相巴希爾為首的勢力沉默不言。
他們沒有争取使團名額,戈羅德卻意外關注到他們,點出其中幾人加入到使團之中。
紮克斯心生不滿,卻也沒有勇氣反對。
他完全不敢開口。
這是國王一貫作風,平衡權利,摻沙子,不使任何一方絕對坐大。
足夠識相才能保命。
膽敢挑戰國王權威的家夥早就灰飛煙滅,死無葬身之地。
會議結束後,貴族們陸續走出王宮。
他們在城堡前上車,車輪向前滾動,與數名荊棘女仆擦身而過。
女仆們走出地牢,結束三日休整,奉岑青的命令去見左娜,準備取回殷王後的珠寶。
一隊地精跟在她們身後,專門負責擡箱子。
别看他們個頭不高,力氣卻相當大,幾百斤的重量輕輕松松,随意就能扛走。
黑塔中,雕刻金薔薇的房門後,岑青坐在高背椅上,黑發梳在腦後,現出精緻的眉眼。耳上點綴一枚龍血石,身上穿着一件長外套,顔色與發色分外相稱。
多名宮廷畫師圍着他,不錯眼地看向他,試圖捕捉到他的更多神韻,精準呈現在畫布上。
大概是坐得有些累了,岑青變換姿勢,慵懶地靠向椅背。
随着他的動作,耳墜輕輕搖晃,與明珠的光交相輝映,輕盈覆在他的頸側,無比奪人眼球。
畫師們望着他,不免有些失神。
“殷王後……”一名面容清癯的畫師脫口而出。
撞見岑青的視線,他才驟然回神。
意識到自己剛剛在想什麼,他臉色發白,迅速低下頭。手中的畫筆不慎撞上畫布,紅痕點入肖像眼底,意外契合,完美地烙印一抹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