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汐樓的動作停住,心頭劃過不詳的預感,片刻後這預感成真,來人竟是莊子裡的一個仆役,隋管家身邊的人。
那人踉踉跄跄下馬,看了眼謝商民,又瞧了眼陸回,最後落在了謝汐樓身上。
“二娘,莊子裡又出事了,兩個時辰前,莊子裡發現了一具屍體,死者正是你昨日在找的謝白楊。”
……
莊子的清晨格外安靜,阿福起床離開屋子,驚奇地發現一直大門緊閉的隔壁屋子木門虛掩着,在晨風中微微晃動,吱吱作響。
那屋子是謝白楊的住處,但他一個月中大半個月不住在這裡,上次見還是大半個月前的中秋,怎麼昨日突然回來了?
“白楊?”
他揚聲喊道,無人應答。或許是睡着了,沒關嚴實門吧。
阿福走到門前,想替白楊掩好房門,視線從門縫中掠過,正對上一雙毫無生氣的眼。
“啊!!”
尖叫刺破雲霄,莊子裡的人被徹底驚醒,很快圍了過來,謝白楊的房門被膽大的人踹開,屋内的景象完完全全展示在衆人面前。
匆匆喊來的隋管家看到看到這幅畫面,吓得後退幾步,磕磕絆絆道:“快去城中報信兒!所有人離開這個院子,任何人不得入内!”
……
謝汐樓和陸回再次回到宅子時,已過正午,隋管家站在發現屍體的院門口,像是等待他們多時。
他見到一行人靠近,先闆闆正正行了個禮,而後掏出一把鑰匙,打開院門的鎖:“發現屍體後,奴将衆人驅離院子,就等官府的人來。”
謝汐樓掃過隋管家一絲不苟的發,意味深長:“這次倒是比上次反應快些。”
上次發現屍體,謝三郎帶衆人闖入現場,隋管家看見後卻遠遠避開,絲毫沒想到保護現場的事,這次倒是知道給院門上鎖了。
隋管家讪笑着,不知如何搭話,隻讓開了院門,讓一行人入内。
正屋房間門大開,謝白楊的屍體仍舊懸挂在空中,微微搖晃。他的面目猙獰腫脹,雙眼圓睜,雙眸赤紅,舌頭向外吐着,褲子上有液體沾染的痕迹。
衆人将謝白楊從空中放下,平放在地面,謝汐樓還未走近便聞到一股酒氣和尿騷混雜的惡臭。
她掃過屋内,并未看到酒。
“誰發現的屍體?”謝汐樓問。
隋管家回答:“是一個叫阿福的家丁,就住在謝白楊隔壁。今天早晨——”
謝汐樓打斷他:“他人在哪?讓他親自說。”
隋管家一愣,旋即道:“在院外歇息,奴這就叫他來。”
隋管家離開後,謝汐樓在屋裡轉了一圈,盯着床榻上,與昨日一模一樣的被褥道:“怎麼瞧都不像是回來過的模樣。”
陸回從桌上拿起一張被壓在茶壺下的紙,展開看過後遞給謝汐樓,言簡意赅:“遺書。”
謝汐樓半信半疑,一目十行:“信上承認王友才是他殺的,看事情鬧大,怕被抓到累及父母妹妹,隻能自殺謝罪……”
她将遺書遞給陸回,走回到屍體身旁,一時沒說話。
房梁上懸的繩子是莊中随處可見的麻繩,一旁倒着的凳子是原本就在房間中的,謝白楊踩在上面下颌剛好能穿過繩索。
她蹲下身子,壓了壓謝白楊衣領,将繩索勒痕完整露出,未發現二次傷害的痕迹。
沒有他殺的痕迹,但她總覺得有些怪。
按照目前掌握的信息,若謝白楊是兇手,那他這幾日的行動軌迹從前至後依次是,在賭坊裡賭得天昏地暗,突然有人找他,不知和他說了什麼,他憤怒之下,在夜色中離開賭場,花了兩個時辰回到莊子,在她的院子裡殺了王友才,然後逃離。
逃離後,他找了個地方躲起來,察覺到官府查得緊,心中懼怕,于是喝了頓大酒,鼓起勇氣,在房中懸梁自盡。
如果事情真是這樣,他為何要選在她的院子裡殺掉王友才,難道是那個院子風水格外得好?
還有王友才死前說的那句話,她琢磨了幾日,卻依舊沒能想明白到底是什麼……還有他為何要在死前指着她呢?如果不指的話,她也不會被指認為兇手……
陸回将遺書遞給堂木,吩咐道:“找出謝白楊的筆墨,與這張紙上的字進行比對。”說完後,轉頭看着發呆的謝汐樓,“有什麼發現?”
謝汐樓搖頭:“沒什麼發現,隻覺得事情有些奇怪。死了三個人,看似有關聯,又像是毫無關聯。你想啊,如果王友才是謝白楊殺的,那謝三郎又是為何而死?按照我最初的想法,王友才死時,我和謝三郎恰好在現場,兇手擔心我們發現了他的秘密,于是派殺手來殺我,又下毒殺害謝三郎。可若是這樣,謝白楊在整個案件裡,又扮演哪一環角色呢?”
陸回贊同:“若王友才是謝白楊所殺,謝三郎便不該出現在整個事件中,偏偏他不僅出現,還丢了性命。”
“是啊,這是怎麼一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