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過去的事了,休要再提。如今我是謝汐樓,而他隻是我的一個朋友。”
倆人又聊了幾句這兩年的見聞,謝汐樓終于想起了她近日來的目的。
她将定魂玉遞給虛無:“今年四月份破了靈州的案件後,它開始有了變化,生出些紅色的絲線,到益州案件結束時,便成了這般模樣。老和尚,你可知這玉是怎麼回事?”
虛無接過玉佩,仔細打量:“這半年你可做過什麼事?”
“就是因為沒有,我才奇怪。最初我以為和我破的幾個案子有關,你曾說過這玉可定魂同陰陽,也許是因為我幫魂魄未散的陰魂找到了兇手報了他們的仇,但細細想來又覺得不對。前兩年我做得也是這些事,也抓了不少罪大惡極之人,也沒見玉佩有變化。”
虛無将玉佩遞還給她:“老衲曾有一道家好友可通陰陽,但每每做法,皆需要以某一物件為介。此玉既然可通鬼神,或許通道家施法相同。最近你可是得了從前沒有的物件?”
謝汐樓仔細想了想,肯定地搖頭:“若從在靈州時開始算起,除了金銀錢帛,身邊未添新物。”
“那人呢?可是遇到什麼人,能引陰魂入玉,助玉佩通陰陽?”
人的話,還真有幾個,陸回、鸢尾、步斯文,都是兩案發生時出現在她身邊的人,但究竟是哪個呢?
謝汐樓眯着眼打量虛無,試圖判斷這老和尚說的是真是假。虛無任她打量,眼神如佛祖包羅萬種慈悲。
謝汐樓不欲将心中所想告訴虛無,轉了話題:“還有一事我一直沒問過你。當年我在沈府遇襲,就算有玉佩護我一命,也無法靠自己從火海中逃出。你可還記得是誰救了我,将我送到這裡的?”
“老衲不騙人,但此事不可說。我答應了那人将這事爛在肚子裡,定要遵守諾言。不過——”
“不過什麼?”
虛無眼中含笑:“那人于你有恩又有緣,你們定會重逢。”
謝汐樓抿着嘴唇,沒有說話。
窗外突然起了大風,院中樹木沙沙作響,空氣中彌漫着潮氣,像是下雨的預兆。
謝汐樓雙腿發麻,正準備起身告辭,對面虛無突然開口問道:“你回華京這幾日,可聽說過華京城中偷嬰案?”
謝汐樓重新坐下:“略有耳聞。聽說此案很是棘手,京兆府一直未能查清原委,将始作俑者緝拿歸案。”
“孩子是一個國家的未來,若不查清,百姓惶惶不可終日。老衲知你在查案緝兇一事上頗有靈性,想請你幫忙,查清此案。”
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謝汐樓擰眉,沒有立刻答應:“京兆府不同于其他地方,哪能讓我一個平民百姓輕易插手?”
“此事無需擔心,京兆府半年都沒能查清案件原委,想必很快便會移交給大理寺接手。你與琰王是朋友,由他出面,水到渠成。”
話都說到這份上,謝汐樓不再推辭:“若真是這樣,我定然會盡我所能幫他查清案件。”
“如此,老衲替華京百姓,謝過姑娘。”
……
謝汐樓離開後,虛無坐着沒動,将她用過的茶盞推到一旁,把舊的茶盞放回原處。
虛掩的窗戶被風吹開,清風卷着落葉吹入藏經閣中。有人踩着樓梯下樓,撿起樹葉捏在指間把玩片刻,又将其擱在敞開的窗旁,帶風再經過時,歸于天地間。
虛無聽到腳步聲,沒有回頭,似乎這聲音在他預料之内:“其實老衲一直想知道,你當年為何要救她。你們并不熟悉,皇叔和侄婦的關系,也算不得親近。”
陸回坐到他的對面,姿态閑适:“受人所托。”
“哦?你的朋友?”
“一個陌生人。”
虛無笑起來:“倒是不知道你這般樂于助人。”
陸回挑眉,眼波流轉,意味深長:“那人用一諾求我出手,實在是拒絕不了。更何況我從沒見過能起死回生的人,也想親眼見識一下。”
虛無笑着搖頭:“你何時猜到她的身份的?她如今相貌全改,完全沒了往日的影子。要不是老衲親眼看着這幅皮囊一點一點改變,也不敢相信她就是曾經的沈驚鴻。”
“并不确定,隻是猜測罷了。”陸回腦海中閃過在靈州城的事,“我曾派人粗略查了下她的背景,雖有奇怪之處卻也說得通。前些日子,她突犯舊疾,我偶然看到了那塊玉佩。玉佩的顔色雖變了,但刻紋未變,這才猜測她是否就是沈驚鴻。”
“原來如此。”虛無歎了口氣,“這孩子,也是可憐。你打算一直瞞着她嗎?”
“你是說我認出她這件事,還是别的?”
“有何不同?”
陸回捏起茶盞,垂眸盯着碗中晃動倒影:“世間事若事事都等人告知,未免少了些樂趣。不如将這個樂子交還給她,讓她自己決定是否要知道一切的真相。”他舉起茶盞,将盞中水一飲而盡,沖着謝汐樓離開的方向,輕聲道,“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