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垂下眼睫:“如此,奴祝姑娘此行順遂平安。”
太陽西沉時,雲空果然如她所預料的那般,來到了謝汐樓暫住的小院子。謝汐樓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瞧見雲空身影後,起身微微屈膝:“恩公今日又救奴家一次,奴家無以為報。”
雲空身手托住她的手肘,微微用力将她托起:“是東吉寺的衆人未能照顧好施主。”
托住她的手力度如正常男子,看來雲空功夫一般,并不如那日來搜查房間的幾個武僧。
“恩公,這裡于奴家而言,已然不是個安全的地方。奴家若是再住下去,定然會夜不能寐……求恩公允我出寺!”
謝汐樓的雙眸泛起水光,像是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雲空盯着她毫不退讓的眼睛,片刻後無奈歎息:“讓施主受委屈了,明日清晨,貧僧送姑娘下山。”
謝汐樓眨眨眼睛,不敢相信劇情會是這個走向,她正準備說點什麼,隻聽雲空再次開口:“施主可曾聽說過東吉寺的石佛?”
能沒聽說嗎,不僅聽說過,還知道那石佛可以移動呢……
謝汐樓微微搖頭,适時展露好奇:“可是雕刻在石頭上的佛像?”
“東吉寺有一石佛,雕刻在山體上,約三人高,極為雄偉。今日天色還早,不若貧僧帶施主去看看,也算是為今日之事賠禮道歉。”
謝汐樓垂下眼睛:“那就勞煩恩公了。”
庭院前方的練功場上不少僧人正在練功,聽到腳步聲看向雲空的方向,神态頗為恭敬。謝汐樓跟在雲空的身後,穿過人群,在衆僧的注視下,走進了那大門虛掩的院落。
高聳堪比皇宮的圍牆将内裡一切全部遮掩,步入後才發現這裡别有洞天,院子裡裝飾着花花草草,角落設有涼亭供人歇息,屋門敞開着,可以窺見石佛巨大的腳掌。
謝汐樓感歎:“來這裡幾日,也曾路過這個院落,院門卻一直緊閉着,沒想到裡面是這般模樣。”
“寺中住持前些日在這裡閉關參禅,石佛院關門謝客,昨日方重開院門。”
謝汐樓打趣:“倒是便宜了奴家,臨行前還能看到這遠近聞名的石佛。”
雲空笑笑未接話,走到亭子旁的水井裡,挽起衣袖打上一桶水,舀了一碗遞給謝汐樓:“這是玉山特有的山泉水,甘甜清涼,相傳能保佑人百病繞行。”
謝汐樓接過水碗抿了一口,稱贊道:“确實甘甜。”
見她抿了一口後,将碗托在手中沒有再喝的意思,雲空指着碗中道:“要喝完了才有效果。”
這句話多少有些急切,與他往日的溫和大相徑庭,他大概覺得人進了這院落無法再逃脫,不願再帶着面具演戲。謝汐樓裝作未察覺,仰頭将碗中水一飲而盡,将瓷碗倒扣:“看來奴家要無病無災,長命百歲了。”
謝汐樓知道這水中有迷藥,也知道中了這迷藥後的所有症狀,但她并不擔心。自幾年前的那一遭後,她雖然身體陰寒要靠名貴補品續命,卻也得了個好處,百毒不侵。
這碗水中就算是加了砒霜,于她而言也不過是加了點面粉,可以眼睛不眨一口飲下,更遑論區區迷藥。
見她将水喝完,雲空露出一個笑容:“施主請。”
鸢尾曾将中毒後的感覺和表現詳細說給她聽,謝汐樓銘記于心,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适時扶住額頭秀眉緊鎖,腳步虛浮向雲空的身邊歪去:“大師,奴家感覺頭有些暈……這是怎麼了……”
雲空沒有接話,停住腳步扶住她的肩膀。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謝汐樓徹底卸掉身上的力氣,任由身體癱軟如泥。
“謝施主,謝姑娘?”雲空呼喊着她的名字,似是确認她是否真的失去意識。
謝汐樓被安置到地面平躺,涼氣透過單薄的衣裙侵蝕謝汐樓的骨頭,她咬緊牙關克制着哆嗦的沖動,平緩呼吸聽周遭的聲音。
陌生的腳步聲……機關運行的聲音……挪動石佛的聲音……稀裡嘩啦像是石塊互相撞擊的聲音……
為什麼會有石塊的撞擊?難道隧道裡堆着石頭?
一片嘈雜中,雲空囑咐另外的人:“把她帶進去,單獨關押。”
“單獨關押?”
“照做便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