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殺端王之人是府上的一名叫槐花的丫鬟,在闫楚禛趕到王府當夜就被抓獲。葛姑所言,此人并不擅長用毒,在原有的毒藥基礎上胡亂加藥,不僅沒有增加毒性,反而因而相克導緻毒性減弱,讓葛姑找到了解毒的突破口。可是槐花的嘴十分嚴,無論闫楚禛怎麼審問,隻是承認為親人報仇,要毒殺端王這個負心漢,毒藥如何獲得,她又怎麼頂着假冒的身份混入端王府,則隻字未提。
“負心漢?”葛姑脖子一縮,如聽到天方夜譚,就那個長得像黑炭的端王?
“顯然就是假的。”沒有解釋,淩挽馥可是很有默契地贊同了葛姑的觀點。倒不是以貌取人,而是這位已經到了适婚年齡的王爺不僅府上沒有任何姬妾,京中之人更是未曾聽聞他任何的風月之事。民間還曾笑稱,端王爺是和男女之事絕緣。再者,哪怕即便是無晉王風光,端王好歹也是個王爺,看中了,當不上王妃,扔進府裡做個通房、妾也是常理之事,何至于弄出個始亂終棄,還落得個遭人毒手。
“闫大人居然沒有用刑?”這點倒是讓葛姑意外,屈打成招不是官府常用的手段嗎?
“根本就沒需要。”蹩腳的說辭,毫無技巧的手段,看似合乎情理的理由,實則經不起推敲。毒藥來源稀有,不是她一個丫鬟可以随意拿到的。名字身份隻要拿王府的契本一對比,就可以發現也是假的。不過就是個不懂謀劃的壞脾氣新手,動刑大可不必。“你準備去住幾天?”
“目前尚未清楚,七八天?怎麼了?是不是想念我?還是擔心你家闫大人,需要我去做内探?”端王昨日剛醒,體内毒素未清。葛姑是個守承諾之人,既然答應便會負責到底,今日便抽空回鳳宜閣收拾簡單的衣物暫時去端王府居住。她是清晨出門的,回來時候已是中午,車上不僅有她準備好的藥物,還有一個跟着回來的淩挽馥。
“至于嗎?你對我沒信心?”淩挽馥笑靥如花,一臉自信滿滿。昨夜是闫楚禛派人護送她回去鳳宜閣的,犯人捉到了,還有其他的事情需要他處理,留在端王府比較方便。早晨起來看到葛姑,淩挽馥便抓着機會跟了過來。
“行行行,你溫柔似水,貌美如花,還富可流油。等等,你可等等我。大小姐,你要當心點,四月,四月,趕緊過來。”
淩挽馥不顧葛姑叫喊,剛掀開竹簾要下馬車,一雙溫暖的手便握住了她,腰側被人輕輕一托,她便穩穩落在地上。圍繞着她的是熟悉的氣息,擡起小臉朝着身後的人一笑,道:“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心有靈犀。”闫楚禛垂眸噙笑望着妻子,無奈又歡喜。他對王府的侍衛連夜做了調整,又處理各種雜事忙了一夜,想出來呼吸新鮮空氣,便聽到下人來報,說她跟着葛姑的車過來了。昨夜兩人談好她在鳳宜閣等他,天一亮就跑來了。還想教訓她幾句,讓她不要亂跑,見面一刻想到的隻想奔赴到她的身旁,握住她的手進屋,免受寒風吹襲,至于那些準備好的說教,早已被扔到了腦後。
路過長廊,阿豎正命人把槐花押送回柴房重新關押起來。葛姑和淩挽馥都對槐花存在好奇,本想着有如此勇氣去毒殺王爺的女子應當是有何與衆不同之處,誰知道看見的不過就是個身穿深藍棉布衣裙的再普通不過的丫鬟。
“你走開,不要用那死魚眼睛盯着。”葛姑對槐花的忽然開始端詳了起來,還時不時發出啧啧的聲音,讓槐花感到極為不舒服。
“不用擔心,她對你不感興趣,她是在看你的骨頭。”
淩挽馥這一解釋反而讓槐花更加感到毛骨悚然,即便槐花聽過村裡的老先生說美人看骨不看相,可葛姑不僅看,還動起手來捏她的臉,并且左右擺動。槐花忍不住往後躲閃,然而葛姑仿佛沒有注意到她的嫌棄一般,槐花越是往後躲,她就越是要靠近。
“我果然沒有看錯,就是她,跟我們在山間找到的那具骸骨一樣,她們兩個至少有一半的血緣關系。”
“不要胡說,我沒有姐妹。”槐花第一時間慌忙地反駁。
“我們又沒有說那是你被端王欺負的姐妹,你為何緊張。我們讨論的不過是一具血肉模糊,在山間孤零零地躺着的骸骨。對吧。”淩挽馥朝葛姑眨眨眼,葛姑對人體骨骼的熟悉她是有着絕對信心。葛姑說出了槐花和寶婵之間的聯系,那就絕對不會錯。姐妹兩人一個被殺于山間,一個為其報仇跑來毒殺八竿子打不着關系的端王,失去的線索在槐花身上竟然重新接駁起來了。
闫楚禛沒有第一時間接話,而是在一旁觀察着槐花。當她在否認時,他看見了她眼珠子下意識地左右轉動,已經在隐隐發紅,躲閃之間藏不住的悲傷。妻子言語裡傳送的信息,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下一步棋就由他來下,“屍骨數月前被抛山間,那裡因為野獸常常出沒,鮮有人煙。我們找到她時,屍骨不僅腐爛,還被嚴重破壞,至今也無法找全。”
“她現在在哪裡,把她還我。她最怕山林,他們怎麼能把她扔在那。我的阿姐,你為何那麼傻聽信臭男人的花言巧語,她肚子裡的可是他的骨肉,他怎麼如此狠心。”槐花不過就是個鄉下未曾見過太多世面的女孩,在闫楚禛他們的連番言語的攻擊之下,親人離去的慘狀最終還是擊破了她最後的防線。她瘋了一般哭着要掙紮,想要掙脫捆綁的繩沖出去找回寶婵,言語不清地訴說着她心中的悲切。來端王府之前,她想着阿姐可能遭遇危險,可當結果直接襲擊而至,她還是失去了可以承受的能力。
“等等,你是不是迷糊了。那屍骨即便剩餘不多,我都敢斷定她沒有懷孕。她到死的那一刻都是處子之身,何來的骨肉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