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生辰在四月,衆人回到鳳宜閣給她慶生。淩挽馥答應了要送四月一份禮物,在鳳宜閣查看了近日的賬冊後,淩挽馥便帶着人去逛西市。
端午将近,京中大街小巷上都是販賣着為過節準備的用品。朝中風雲變化幸好沒有影響到民間,百姓們對于廢太子一事的關注度僅停留在公告公示的那一刻。那些政壇的變幻對小百姓來說,都比不上眼前的柴米油鹽來得貼切。路上的行人多,馬車穿梭其中并不方便,三人為盡興,幹脆就直接下了馬車,邊走邊看。前方叫賣聲傳來,是農戶自制的雄黃酒,陶土粗制的酒瓶子被藤蔓編制的籠子裝着,不管是握在手裡還是挂在房裡都十分好看,給小孩子當個過節禮物也是相當不錯。四月向來玩心重,人還沒走到攤位,心已經被叫賣聲吸引了過去,拉着阿蘭的手就要跑上去瞧瞧。
“去吧,看到合适的,也幫我挑一兩個給阿祁帶回去。”淩挽馥對兩人向來都是擴容,隻要知禮節,就不會過多約束,難得出來,更是不會拘着她們。既然喜歡,就一起上去瞧瞧。小攤販的物品不算精美,可是勝在有趣,淩挽馥一口氣就讓兩人挑選了七八個,除了送給她們兩個的,還有就是阿祁以及阿蘭的弟弟。三人結了賬,準備去往下一家店鋪。隻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碰撞聲音,身形颀長的男子被幾名應是雜役的人從一旁的小吃攤上拖了出來扔到大街上,緊跟着就是一陣咒罵。男子鬼哭狼叫地挨了幾腿,等他們揍得滿意離開了,才拍拍身上的塵土,哎吆地爬了起來。
“方公子可是越發出息了,我鳳宜閣那麼多絕色都滿足不了方公子,還需跑到小商販上騷擾平民,調戲良家婦女。”
遇到了熟人,方乘飛呵呵兩句,轉身堆起笑臉問好道:“闫夫人你今日在逛街?好巧。”
淩挽馥笑了笑,意味深長地瞧了一眼方乘飛,道:“今日方公子也是相當不順利。”方乘飛在鳳宜閣住下來後,會幫鳳宜閣做些閑雜的事情。其餘大部分的時間,他都用來繼續他的找尋之旅。當然,大部分的時候,他都是無功違返,被人潑髒水,或者被打得雞飛狗走的事情,常常發生。
“夫人今日怎麼如此得閑?”見阿蘭和四月手中都提了不少東西,方乘飛非常懂時務向前幫忙。不知是因為在鳳宜閣待久了,還是闫楚禛的關系,方乘飛很是喜歡和淩挽馥在一起的輕松氛圍。在淩挽馥身邊,他總能感受到一份熟悉,幸而并非來源男女情愛,不然按照闫楚禛那醋壇子的性格,早就和他絕交了。方乘飛是個向來不喜歡遇事情過分糾結一二的人,即便不明這份舒坦原因為何,還是會遵循内心的想法。有時想想,認識一個闫楚禛看來也是相當不錯的。他總能帶來一些驚喜,一個是闫楚禛這個人的本身,另外一個則是他的妻子,淩挽馥。
“還好,論起有空,應該比不上方公子吧。怎麼樣,今日的姑娘是第幾位來着?按照方公子的速度,恐怕整個京中的姑娘你都得過一輪。”
“那方公子是不是就要離開京城了?”
“那倒不會,阿蘭你忘記了嗎,方公子欠下的債務尚未還清。按照方公子的花銷,和每月的工錢,那大概還有……”四月開始認真算了起來。
“是至少十年,我們剛剛不是還和芸娘算過了嗎?怎麼就忘記了呢。”
聽聞自己還得被奴役十年,方乘飛心中一陣哀嚎,向前和淩挽馥讨價還價。無奈正如他對自己的評價,手腳功夫他是了得。打算盤記賬這些,絕對是他的軟肋。口水都說幹了,被淩挽馥帶着繞了一大圈,結果還是依舊不變。
昨日淩挽馥就和闫楚禛已經約好了,京中如意路出了新菜品。晚膳就不回府上了,在如意樓請四月吃一頓,算是姑爺給四月的禮物。方乘飛身無分文,碰上了能蹭吃蹭喝的機會,自然是不會放過,留下來和他們一起享用晚飯。
如意樓生意向來很好,每一回大廚上新的菜品都是客朋滿座。闫楚禛因為先前曾幫過老闆處理了過一些麻煩,老闆聽聞闫大人想訂位吃飯,很爽快地騰出了一個雅間給他們。因四月是壽星公,夫妻兩人就讓四月和阿蘭都一起坐下來好好吃一頓飯。
距離上菜還有一段時間,阿蘭和四月在吃着餐前小點,闫楚禛三人便聊起了京中的雜事。太子被廢,追随太子一派的官員多少都受到了牽連,幾位高官被言官參了一本,空出來的位置成了系虎視眈眈的香饽饽。晉王一派想借此占領新的有力位置,而原太子派系的也想繼續安排親信,盡可能保住朝中的勢力。
“你這樣做不厚道,小心他們弄死你。”方乘飛所指的是闫楚禛近日在朝中的動作,晉王與原太子之間的暗自較量之下,最後接替的竟然都是一些非常陌生的名字。他們或是沉寂在官場多年,或是剛進入朝廷沒幾年的新人。不管如何,他們都有着相同的一點,他們既不被晉王喜歡,也不屬于原太子一派。如此明目張膽地搶,恐怕那兩位不會放過闫楚禛。
“不怕,我命硬。”如果要是還是兩派的人上去,那麼他何必又多此一舉把位置騰出來。提上去的人,在此之前,他們大多職位較低,耕耘在最貼近百姓的地方。他們是國家的基石,日積月累地堆砌,方能有機會去奠基牢固的基礎。整個過程是漫長,會受到各種外界的沖擊與名利的腐蝕。闫楚禛願意成為他們的道路的清理者,為他們清理出一條路,打開一道門,等待着那些名和利的沖刷下,剩下的最後的堅持者的到來。
如此瘋狂的行為,在方乘飛眼裡,可謂是堪稱變态。江山再好,也是宵家的。金銮殿上那位是如何的醉生夢死,幾乎是全天下的秘密。以螳臂之力去阻攔大廈的傾倒,着實非常人可以想象的。再轉頭看看這位變态身邊的那位女子,明知着丈夫的想法,依舊能安靜在一旁憑着茶點,還時不時遞上柴火,讓火苗燒得更旺些。方乘飛心中一歎,恐怕這一位也是個瘋狂之人。
方乘飛對朝政之事情不感興趣,他更加關注的是另外一個事情。官員被貶或者抄家,不受牽連的或者是帶不走的仆人,要麼會拿到上一任東家給的解聘書,重新尋找下一家主人。要麼就會和那些受到牽連的仆人一樣,重新被挑選變賣給牙婆。方乘飛想要的就是牙婆手上的那些新的仆人的名單。
“怎麼了?裡面又有你的老相好?”淩挽馥打趣道。
“哪有,不過是想勞煩夫人你,幫我留意下有沒有十七八歲的姑娘或者小婦人。”
“要幫忙不是不可以,隻是方公子你得拿出點誠意。十兩銀子打聽一次,在你每月工錢裡面扣。”
方乘飛每月可以在鳳宜閣那領取工錢二十兩,淩挽馥一下子就扣了他一半的工錢,那就意味着他那個月不用吃了。方乘飛心疼,:“五兩銀子可不可以,我還要還鳳宜閣的欠債呢。”
“七兩,不能再少了。”淩挽馥笑着還了一個中間價。
“好,七兩就七兩。”雖然還是覺得有點多,但是至少比十兩好。
淩挽馥談好了價錢,辦事就積極了,開始詢問方乘飛關于他要找的那個女子詳細信息,樣貌特點,要是能畫出圖像,那就更加好。可是方乘飛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見過就見過,沒見過就沒見過,怎麼搖頭又點頭,淩挽馥望向闫楚禛,表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