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見過她一次,她當時還是在襁褓中的嬰兒,我隻是記得她的後背左邊有個很小的淡紅色胎記,形狀如一朵小花。”
女大十八變乃是常事,僅僅憑借當年嬰兒時期的一面之緣,還有那隐秘位置的胎記,淩挽馥多少是明白,為何方乘飛的尋人之路會如此崎岖。可畢竟是收了銀子,淩挽馥便會兌現她的承諾。她從店家那借來紙和筆,讓方乘飛憑借着記憶将那胎記畫了出來。胎記所在的位置恐怕不是扒了衣服,都不一定能找到。
“這胎記?”
“你見過?”
應該是沒有,隻是四月覺得有點眼熟。想了一下,把相熟的人的名字都過了一遍,還是無法找到。難道是她記錯了?但是她總覺得那胎記她是在誰的身上出現過。四月接觸的人不多,目标又是女子,淩挽馥懷疑那女子是不是鳳宜閣的姑娘,她将圖紙交給阿蘭,讓她帶回去給芸娘,讓芸娘幫忙留意。
“你居然沒有在鳳宜閣裡面找過?”方乘飛找人,一般都喜歡從青樓入手,因為那邊的女子多,人流雜,容易打探消息。來京中除了剛開始那半個月,其餘時間都居住在鳳宜閣,他居然沒有從鳳宜閣的姑娘裡找尋。闫楚禛着實有點意外。
方乘飛不是沒有想過,隻是鳳宜閣管理井然有序,護院把閣中衆人保護得好好的,要從中找到縫隙探個一二,實在不容易。況且,那群女子極為團結,要是發現他有任何偷窺的行為,定會圍着他說教個一頭半個月。
“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有個辦法是可以光明正大地看看姑娘們身上有沒有胎記的。”淩挽馥執扇遮面,面露可惜道:“隻是方公子錢袋空空,法子想用,似乎都有心無力。”成為鳳宜閣的恩客,自然是可以。鳳宜閣姑娘各個身價不菲,方乘飛這個窮光蛋是想都不用想的。
原來如此,闫楚禛一臉的恍然大悟,夾着同情的眼神,還有那掩蓋不住的笑。方乘飛肯定,他是有意的。悔不當初,他就應該聽師傅的話,認真練功。這樣就不至于被人砍殺的時候,恰好倒在了闫楚禛面前,還被他救下,從而遇到這個氣死人不償命的人。
芸娘是個辦事利索的人,接到淩挽馥的信後沒幾天便将調查的結果報給了淩挽馥,鳳宜閣中并沒有符合的姑娘。淩挽馥決定采納方乘飛的建議,從牙婆手上的名單入手。鳳宜閣向來是個大金主,聽聞要尋姑娘,自然能吸引到不少牙婆自告奮勇,邀請淩挽馥前往相看。淩挽馥挑選了一個牙婆帶着方乘飛就過去了。本想還讓方乘飛過一眼,看看有沒有合眼緣的。去到與牙婆約好的地方的時候,淩挽馥還是改變了主意,直接讓阿蘭和四月以驗身子為理由,帶去隔壁的房間查看。方乘飛當年不過就是個孩童,對方又是個五官都沒張開的嬰兒,有什麼眼緣可言。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四月和阿蘭從隔壁房間回來,沖着淩挽馥搖搖頭。方乘飛便知道,還是找不到。
“辛苦了,那兩位姑娘,我就要了。勞煩你改日把人和賣身契帶到鳳宜閣,芸娘自會給你結算。”妹妹找不到,合适的苗子淩挽馥還是有相中的,等四月付了定金拿了牙婆的字據,今日的事情就算是完成了。
出來的時候已經開始下起了小雨,這次約見的地方在一個深巷子,過來的時候為了方便,就沒讓車子進來。四月問牙婆借了一把傘,去巷口讓車夫把馬車趕進來。小巷難得見到貴人,候在一旁的乞丐見到淩挽馥在屋檐下等候,圍了上來讨要錢财。
“你們不要撞到夫人了。”阿蘭恐乞丐推诿弄傷了淩挽馥,将淩挽馥護在身後。然不管怎麼樣,總會有些漏網之魚往前湊。一時沒注意,一蓬頭垢面女乞丐便拽到了淩挽馥的衣袖,擡頭之際,幹得皲裂的嘴唇動了幾下。
淩挽馥一愣,光線不好,她無法看清女乞丐的樣貌,但是她嘴裡的話,淩挽馥是看出來了。女乞丐在告訴她,快逃。回想今日過來時候的場景,淩挽馥心生不安,立刻掏出錢袋裡的銀子,盡可能地朝着遠處撒,引開圍繞在身邊的乞丐。
“不要糾纏,趕緊走。”淩挽馥提裙沖入雨中,方乘飛和阿蘭不知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見狀也努力擺脫乞丐,跟着淩挽馥跑了出去。眼看就可以看到車的影子了,一黑衣人不知從哪裡跳了出來,手持大刀朝着馬車就砍下去。木制的車聲應聲而裂,四月和車夫被抛出車子,重重摔在地上。乞丐見此,保命要緊,撒腿就跑。
“不關你的事情,我們要後面的那個女的,交出人,放你一條活路。”說話間,刺客手中大刀揮舞,那些來不及逃跑的礙事乞丐就倒在了血泊當中。
“要人,那也看你們有沒有本事。”方乘飛将人往身後一拉,擋在了淩挽馥和刺客面前,抽出長劍和對方厮殺了起來。
“四月,回去,快。”被撞暈的四月是被淩挽馥的叫喊聲吵醒,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淩挽馥在黑衣刺客大刀下東躲西藏。和淩挽馥一起長大的四月立刻就明白了淩挽馥的意思,幸而馬匹在混亂中隻是被綁倒在地,并沒有逃走。四月使出吃奶的力氣強行将馬拉了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跳上馬背朝着巷口方向跑去。刺客見有人去搬救兵,立刻改變了策略,派人追殺四月,剩餘的人則去抓捕淩挽馥。四月驚慌不已,拔下發簪朝着馬身狠狠地紮了下去。突然而來的疼痛讓馬發狂嘶叫,馬蹄高揚,一腳就把在前面攔截的刺客踢倒飛奔而走。
四月得以逃脫,淩挽馥的情況就不太好。方乘飛快速放倒近身的刺客,腳踏牆體,斜飛而入,一劍刺向靠近淩挽馥的刺客。“找個地方躲起來。”
沒時間說多餘的客套話,淩挽馥撿起方乘飛扔過來的小匕首,拉起受傷的阿蘭,朝着反方向胡亂地跑進一戶人家。屋子裡的人剛要張口詢問,就被緊随而來的刺客砍殺了。淩挽馥二人不知方向地在屋子裡亂跑,躲進了後廚房。
“少夫人,我們如何是好?”追着她們的刺客比當日鎮上遇到的惡霸還要殘暴,她們該如何全身而退。
“撐住,至少在大少爺趕過來之前,一定要保住命。”淩挽馥撈起牆角的一把斧頭塞到了阿蘭手裡,“抓緊了,記住。”
“是,阿蘭一定會抓住,會拼死保護好少夫人。”兩人合力将大水缸挪到門邊頂住木門,又用木櫃擋住了窗戶,才躲在了另外一個水缸的後面。進屋搜索的刺客很快就發現了廚房,“砰砰”的撞擊聲透過脆弱的木門傳入裡面,每一下都如重錘敲打在兩人的胸口,讓人不敢呼吸,生怕任何一細小的動作都能讓那破舊的門直接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