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連日的奔波過于疲憊,這一晚白清栩睡得格外安穩,醒來才發現天早已經亮了,他本想立刻起床,身體卻依舊被一雙手摟住,嘗試好幾次都沒法将其松開,于是隻好放棄。可是閉上眼睛卻也無法再次睡着,索性也就不再睡了,身後的傳來殷墨黎均勻的呼吸,白清栩小心翼翼地轉過身,兩人面對面近在咫尺。
白清栩靜靜看着眼前這人,此刻殷墨黎正沉沉地睡着,偶爾輕輕蹙眉,細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嘴唇因為熟睡而微微張開。看來是真的累了吧?這樣想着白清栩笑了笑。
不一會兒殷墨黎動了動身體,一時之間白清栩突然有些慌亂,心裡湧起莫名地尴尬和局促,于是趕緊閉上眼睛裝作還睡着的樣子。過了好久,白清栩差點想要睜眼确認對方是不是還沒醒,就在這時他感覺到自己的臉頰正在被觸摸着。
殷墨黎的手指輕輕滑過白清栩的臉龐,最後落在他的額頭上,溫柔的觸摸讓他感覺身體發癢酥酥麻麻的。冰涼的手指沿着白清栩的眉毛來回輕撫着,然後順着鼻梁一直撫到嘴唇,腦海裡突然想起昨天睡前,白清栩突然有些緊張,心裡猜測着殷墨黎接下來的動作。
然而什麼也沒有,對方隻是輕柔地撫摸過白清栩的臉頰五官,便翻身下床去了。他頓時松了一口氣,但緊接着心裡卻隐隐有些失落。自己在期盼什麼呢?白清栩扯着嘴角笑了笑,不免因為方才的自己覺得有些丢臉,于是悄悄地将頭埋進被子裡輕輕歎氣。
正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公子!”
白清栩聽出那聲音是洛水,于是裝作被吵醒的樣子從床上下來,聽到洛水正和開門的殷墨黎講話,“打擾了,我們有要事同公子說。”
“進來吧。”沒等殷墨黎回答,白清栩先開口叫洛水。
洛水和洛衡走進屋,殷墨黎将門關上便轉身坐回矮榻上并不理會他們。
“有什麼事?”白清栩問洛水。
然而洛水卻沒有回答,洛衡扭頭沖着殷墨黎大聲說:“我們有要事同公子講!”殷墨黎自顧自地低頭整理着衣服卻并不看這邊。
白清栩點點頭:“嗯,你們說。”
見此情況,洛水湊近白清栩的耳邊輕聲說道:“是關于師父他們的。”然後又指指殷墨黎,“是不是讓這位少俠回避一下?”
白清栩這才明白過來,笑道:“殷墨黎不是外人,你們直接說就好。”
洛水臉上頓時生出吃驚的表情,洛衡更是脫口而出:“不是外人?”
“我的意思是他是好朋友,反正後面也會同我們一起,所以沒必要回避。”
洛衡瞬間拉下臉來,洛水也沒再說話,氣氛陷入一片尴尬之中。
白清栩的視線在其餘三人身上來回掃視,最終隻好妥協道:“那去你們房間裡說。”
才剛關上門,洛衡便嚷嚷起來:“什麼叫‘後面也會同我們一起’?那小子昨天不是才說他很快就會離開嗎?怎麼還不走?”
洛水也正色直言:“公子,我看那人總是捉摸不透,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路人,咱們還是不要跟他走得太近才好。”
洛衡接着話繼續道:“對啊,也不知道哪裡來的毛頭小子,我看着就不順眼!”
雖然知道洛水洛衡是擔心自己,但白清栩心裡還是有些不悅,他不高興地打斷兩人的話:“難道我要一輩子都被你倆保護着?我就不能交自己的朋友嗎?”
洛水和洛衡都愣住了,隔了一會兒,洛水才開口:“公子,我們不是那個意思。”
“算了,先說事吧,師父他們有消息了?”
洛水點點頭:“就在隔壁鎮外的一處隐蔽之所,騎馬的話不出兩個時辰便能到。”
“那好,收拾好東西我們即刻就走吧。”說完這句話,白清栩便開門回到房間,然而此刻殷墨黎卻不知去向。
白清栩本就有些不高興,看到空空的房間,心裡更加失落,一路上都沒有說話。洛水和洛衡看到白清栩悶悶不樂,想着或許還在生他倆的氣,怕又惹到他也就不敢再開口說什麼,于是就這樣,三人都一言不發地趕往同門人所在的地方。
為了避開耳目,三人選擇一路都走小路,等到了地方已經快接近午時。此處是位于郊外的一所道觀,隻有幾名弟子跟随着古月和青雲兩位道長住在這裡,玉天門中其他弟子均在别處。
“看到你們都沒事,為師就放心了!”古月道長含淚看着面前的幾個徒弟,三人也都各自忍住想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雖然古月道長看起來和從前并無兩樣,但畢竟離開浩淼峰的時候中了毒,白清栩依舊很擔心,第一時間便問道:“師父,您的毒沒事了嗎?”
古月道長笑道:“這還多虧了藥王谷的藥秋雨姑娘,我們下山的時候恰好碰到她,是她替我和你師伯解了毒。”
三人皆感到詫異。
古月道長瞧着白清栩和洛水繼續說:“藥姑娘還說你倆曾經救過她……”
白清栩和洛水互相看了一眼,兩人都不明白這藥秋雨怎麼會突然出手相助。
“師父感覺身體和之前相比有沒有哪裡不對勁的?”洛水迅速上前給古月道長把脈。
古月拿開洛水的手說:“為師沒事,你雲穹師姐已經替我們看過了。”雲穹是衆弟子裡醫術最好的,即使這樣洛水依舊固執地把完脈才放心下來。
洛衡更是奇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個藥秋雨不是之前在山洞裡要殺我們的嗎?”
古月道長面露吃驚之色:“竟有此事?”
雖然白清栩也心生奇怪,但他現在更加擔心的是别的事情。
“師父,您有告訴藥秋雨這個地方嗎?”
古月搖搖頭:“當然沒有。你放心,這座道觀本就地處偏僻,觀裡的玉笙道長更是我多久的舊友,她連門下的弟子都沒有透露實情,隻說我們是她遠房的親戚。”
白清栩依舊不放心:“也不排除會有人跟蹤你們,總之要小心行事才行。”
“為師也知道,已經反複确認之後才讓人去尋你們過來,對了,阿毗箓怎麼樣了?”
“還在白澤體内,我将白澤引到天虞山之後,借助山中水晶蘭的力量才總算将它的魔性封印,然後便讓它留在寒潭之内。畢竟它十分特殊,不能讓它再在世間出現了。”
古月點點頭:“天虞山四周被虞海包圍着,虞海更是萬物一入則沉,普通人根本無法接近,這樣也好,這本就是你母親一開始的打算。”
“那現在該怎麼辦?隻要阿毗箓還存在于世,世人就會繼續盯着我們玉天門。”
古月道長歎道:“或許這就是我們作為青氏一族的宿命吧。不過,清栩,你記住,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可以打開阿毗箓。”
洛水說:“現在就算公子想打開也是無用。”
“嗯?”
白清栩無奈道:“弟子無用,沒能完成師祖交代的事情,回晟都的時候,颦草珠被打碎落入弟子的身體裡了,連阿娘都沒法将其取出。”
古月道長心裡一緊,慌忙問道:“都這麼久了?那颦草珠豈不是已經……”
白清栩點點頭,古月大驚:“此事萬不可為外人所知,你們都要謹記,尤其是洛衡,你嘴上通常沒個把門的。”
洛衡撇了嘴辯解:“我又不是什麼事都說!”
“師父不用緊張,阿娘說過除非有人連同弟子的魂魄一同抽出,否則絕對拿不到颦草珠。”
“雖說如此,但也需得小心,待它凝結成珠,若是用離魂刀,即使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也能輕而易舉将其取出。”
洛水問道:“那樣的話,公子的魂魄不也一并被取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