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裡突然跳出一些畫面，雙手緊緊握着鮮血淋漓的匕首，極度的憤怒從胸口噴薄而出，白清栩使勁搖搖頭，怎麼會想起這些事呢？他抽出手反握住殷墨黎，繼續說道：“都沒關系，因為，我同你一樣，也做過壞事，所以我也不是好人。”

突然之間，殷墨黎的眼裡泛起淚光，眼淚控制不住地往外湧，他哽咽着說：“對不起，對不起。”

白清栩摸着殷墨黎的頭，輕輕回答道：“沒關系的，真的沒關系。”

殷墨黎一遍又一遍地道歉，白清栩也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地回答。

這個時候，白清栩終于明白了，自己之所以從未在意過曾經的種種事情，就是他知道這個人雖然總是一臉冰冷，但内心卻極度渴望别人的理解和同情。一旦有人給予這個人一點施舍和關注，對方便會像流浪犬一樣搖着尾巴跟過去。那是從什麼時候知道的呢？許是在宣陵山上殷墨黎時不時的造訪？又或者是在蝕之界？也許更早吧？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此時此刻他隻想要這個人以後都不再流浪，不要再感到孤單，永遠有一個栖息之所。

白清栩摩挲着殷墨黎的頭發，輕聲說：“以後你就同我在一起吧！”

殷墨黎眼裡閃過一陣亮光，但很快又暗下去，低頭沉默不語。

白清栩突然覺得有些尴尬，慌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你從小便沒了家人，你可以把我當作你的家人，還有洛水洛衡他們。隻要你跟他們熟悉起來，互相了解以後，相信你們也能成為好朋友。”

殷墨黎又恢複成往日淡淡的語氣：“不用了！”

白清栩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從裡涼到外。自己或許過于多管閑事了吧？也是，誰長到這麼大還沒個朋友呢，于是隻好撇撇嘴道：“哦，那好吧。”

他緩緩站起身，再次坐回到矮榻之上，油燈發出的光似乎有些刺眼，讓他不由自主地有點想要流淚，但這種情況之下哭也太莫名其妙了。于是白清栩緩了緩情緒再次開口：“時候也不早了，該睡了。”

殷墨黎從地上站起來，走到白清栩面前，直愣愣地俯視着他。

突如其來的壓迫感讓白清栩有些緊張：“幹……幹什麼？”

“我要和你睡！”

白清栩瞪大了眼睛，臉頰連着脖子頓時一片通紅，整顆心砰砰直跳，他斜着眼睛看了看床榻的方向。怎麼事情突然又轉到莫名其妙的方向了？殷墨黎剛才還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轉眼就不見了，此時此刻對方就像發現獵物一樣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

殷墨黎往前靠近一步，再次說道：“我要和你一起睡！”

白清栩整個人面紅耳赤：“我睡覺習慣不好，會……打擾到你！”

殷墨黎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一雙黑色的眸子依舊宛如深不見底的寒潭：“無所謂，我不介意。”

白清栩不禁奇怪，這人今晚到底是怎麼了？态度千變萬化完全捉摸不透，若是真和他一起睡大概自己一晚上都沒法睡着了，想來想去還是得遠離，于是他向後退了退，正色道：“我介意……我有點累，想好好睡一覺。”

殷墨黎并不理會，身體更加向前靠，白清栩隻得繼續向後退，然而隻要他往後挪動一步，對方也緊跟着朝他靠近一步，直至被逼到矮榻的角落。

白清栩扭着頭不看殷墨黎，一顆心狂跳不止，他感覺對方慢慢伸出右手，輕輕覆在自己的左手上，那隻手輕輕地撫摸着自己左手的手指，緊接着傳來冰涼的觸感。白清栩微微轉過頭，發現那觸感來自殷墨黎的嘴唇，他仿佛觸電一般僵硬在原地。

随後殷墨黎輕輕捧着自己的臉頰，下巴被擡起，白清栩的目光被迫看向殷墨黎，對方正一臉虔誠地看着自己。

“我能吻你嗎？”

面對殷墨黎的詢問，白清栩脫口而出：“你是喜歡我嗎？”

殷墨黎沒有回答，轉而伸出舌頭舔了舔白清栩的嘴唇，溫熱而輕柔的觸感再次讓他身體一陣發麻，愣在那裡無法動彈。

愣住的身體被拉過去摟住，接着一雙冰涼的唇貼了過來，白清栩顫抖着，下意識地伸手去抓對方，然而手腕卻反被對方抓住，緊接着身體被按在榻上。

溫熱的舌頭輕輕撬開白清栩的嘴唇，緩緩伸進嘴裡，迫不及待地貪求着他的舌頭。

等到反應過來，白清栩已經陷入到激烈的親吻之中，他的雙手也緊緊抱住殷墨黎。

“唔……嗯……”兩人都接連不斷喘息着，唇分以後四目相對更是滿眼迷離。

殷墨黎眯着眼睛嗅着白清栩的脖子，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異樣的感覺讓白清栩縮了縮肩想要後退，殷墨黎一隻手按住白清栩的肩膀，另一隻手輕而易舉地解開他的外袍向内探去，同時将頭貼上去繼續親吻着對方。

一路向下的輕吻和輕柔的撫摸讓白清栩身體發熱起來，陣陣酥麻感傳到腰腹部，他閉上了眼睛。

正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兩人立即分開，彼此都紅了臉。

“公子……”

門外傳來洛衡的叫聲，白清栩看了看殷墨黎，對方瞬間恢複成一如往常的神色。

“什麼事？”他一邊回答一邊從矮榻上起來去開門。

洛衡站在門口一臉不悅地望着殷墨黎：“我還是不太放心，睡不着出來看公子這裡還亮着燈，所以想問問是不是有什麼事？”

白清栩心虛地看看殷墨黎，然後轉過頭：“能有什麼事？我不是說我倆有話要說嗎？你快去睡，我們也準備睡了！”說完便關上門。

聽到洛衡離開的腳步聲，白清栩才冷靜下來，他緊張地看向殷墨黎，對方淡淡然一笑：“睡吧，還是你睡床。”說完便合衣側身躺在矮榻之上。

白清栩點點頭：“确實該睡了。”然後慢慢走到床邊，熄了燈躺下來。

睡了一會兒白清栩鼻子有些發癢，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噴嚏，然後将被子緊了緊。不知道殷墨黎睡在矮榻上冷不冷？他轉過身正想朝那邊看看，黑暗之中他感覺到有人靠了過來，那人沉默地将白清栩摟住，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睡吧。”

胸口再次湧起一陣暖流，但是他卻覺得莫名地安心，然後不知不覺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