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結束時,已經入夜。
穹廬四遮,喧嚣與霓虹燈光充斥着整個城市,人影綽綽,帶着少許的迷離,讓人分辨不清。
長津大學周圍格外的熱鬧,興許是學業忙碌過後的放松,整條街全然沒了白日裡的冷清。
小桌子支起湧上來的便是八卦和訴苦。
夜總是有些涼的,陸鸢一邊走着一邊攏了攏自己敞開的衣領。
走在邊上的譚知喬手中仍攥着那束有些打蔫兒的桔梗花,他沒有多在意,隻是一味地側目看着與自己走着的人。
突然地駐留讓譚知喬順着陸鸢的目光看了過去。
彼時的陸鸢正盯着遠處的一處小攤出神,眼中迸濺出好奇的神色。
“想吃嗎?”譚知喬偏過身湊近。
他身子歪着,手背到了身後。
陸鸢下意識點了下頭,可須臾後猛地回頭想要拒絕,卻已來不及,譚知喬已經到了小攤前。
她趕忙跟了上去,有些焦急地仰頭問着,“我就是随口說說。”
譚知喬轉頭看着她,“巧了,我也想吃,你就當陪我。”
“你喜歡吃這個?”陸鸢随問着,可目光卻已落向了鐵闆上烤得吱吱冒響的鱿魚。
雖然家裡做肯定要比路邊攤健康,但是這裡卻又有别一樣的感覺。
煙火氣?或是其他什麼,總之是一種不好描述的感覺。
譚知喬總喜歡盯着陸鸢看,盡管陸鸢的注意力并沒有放在他的身上。
“以前上學的時候會吃,上班以後就很少了。”他定定地瞧着陸鸢從攤販老闆的手中接過了剛烤好的鱿魚。
眼瞧着陸鸢就已經有了将鱿魚遞到嘴邊的架勢,可動作卻戛然定住,緊接着譚知喬的嘴邊就多了一條香噴噴的鱿魚。
譚知喬不明所以地愣了愣神,像是時間在這一刻都戛然停滞。
見他無動于衷,陸鸢又舉了舉手中的已經開始有些發沉的鱿魚,“給你吧。”
譚知喬猶豫之後接過了烤好的鱿魚,還不等他問什麼,陸鸢就轉過身去。
“我要下一隻。”她單手攥着敞開的領口,另一隻手則是不自覺地環住自己的身體。
這是,譚知喬也想起自己剛剛向老闆說的是:“要兩條鐵闆鱿魚。”
老闆的手腳很麻利,不一會兒第二隻也被陸鸢拿在了手裡。
他們一前一後離開了喧嚣的攤位,耳邊源源不斷的嬉鬧聲也逐漸褪去。
兩人穿行在路燈下,光斑在他們的身上起起落落。
“你不會覺得吃路邊攤不健康嘛?”陸鸢的嘴裡嘟嘟囔囔地說着什麼,迎着風有些聽不清。
“偶爾吃一次兩次又沒什麼,更何況已經生出了想吃的念頭為什麼要用所謂的健康違背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呢?”
聞聲,陸鸢咀嚼的動作慢了下來,像是想到了在國外被指責的時候。
“你說得有道理,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嘛。”她笑着,又大大地咬了一口手中的鱿魚,嘴邊不免沾上了油漬。
國外的中餐廳并不多,能做小吃的更是少之又少,偶爾在家裡吃的幾次還會被人念叨,她也索性戒了。
都說有錢就能無憂無慮,而陸鸢生要給自己找麻煩。
餘光瞥見陸鸢嘴角的油漬時,譚知喬順手從口袋中取出了随身攜帶的紙巾,遞到了陸鸢的眼前。
陸鸢肉眼可見地頓了下,然後擡手接過了他手中的紙巾,“謝謝。”
說起來以前同單初霖出門逛街的時候都是她準備好一切,包括紙巾,飲品等所有東西。
她緊繃着的戒備心日漸消退,開始習慣被人照顧。
等到兩人躺在沙發上的時候天已經朦朦亮了,不出所料他們将整條小吃街從頭到尾地逛了一遍。
一些稀奇古怪的小吃也嘗了不少。
飽腹感讓人躺着不想動。
屋子裡靜悄悄的,呼吸聲緩慢而有力地在耳邊響着,似是有些催眠,陸鸢竟悠悠地睡了過去。
相比于床,她好像會更習慣于睡在沙發上。
等到譚知喬從烘幹房裡将兩人昨日濕透的鞋子拿出來,已是白日,光均勻地灑了進來,他将手中的兩雙鞋子放到門口後,轉身就将客廳的窗簾拉好。
頓時,客廳又恢複了漆黑一片。
他坐在客廳内的單人沙發上,電腦放在腿上,查看着學生們交上來的東西,莫名覺得有些頭疼。
通篇詞不達意,數字數的更是一隻手數不過來,他看得雙眼發木發酸,不禁将眼鏡向上推了推。
“為什麼覺得看不到他們的未來呢……”說着,譚知喬就已經開始處理學生交上來的東西。
每一份都認真做了批注,與連相關文件資料也一一整理好發回了對應學生的郵箱内。
最後一封郵件發送成功已經是十點鐘了。
陸鸢仍在熟睡着,可新聞卻已經炸了鍋,鋪天蓋地都是陸卉拍戲受傷的詞條,甚至又狗仔拍到了陸卉住院的視頻。
得知此事的譚知喬不安地看向睡在沙發上的陸鸢,緊接着将電腦放到一邊,起身出了門。
陸鸢醒來已經是兩個小時後的事情了,她聽着鍋裡的湯咕嘟炸響的聲音,起身後坐在沙發上緩了緩。
客廳内唯一的光來源于廚房。
廚房的燈亮着,背光走來的人手中斷了一碗熱騰騰的湯,應是有些沒睡醒,直到那人走到跟前陸鸢才認出是譚知喬。
“先喝口湯吧,嘗嘗看味道怎麼樣。”譚知喬将手中的湯遞了上去。
陸鸢有些發蒙地接過,鬼使神差地喝了口,“你怎麼想起來炖湯了?”
他靠在單人沙發的扶手邊,抿唇糾結着,“我跟你說件事兒。”
陸鸢并沒有注意到他此刻眼底情緒的複雜,雙手扶着碗又抿了口湯,擡眼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