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空自粗壯的樹幹後走出,抿唇看着葉靜姝,兩人隔着不遠的距離相望,一時無言。
半晌,司徒空呼出口氣,嘴角帶出一抹笑意,“怎麼到這裡來了?”
“......我思來想去,仍覺得大祭司出面,于你更方便一些。”葉靜姝擡腳向他走去,含笑問,“你呢?莫不是專程來找我的?”
“是來找你。”司徒空垂頭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人,聲音放輕,“匠坊的人說你不在,我就過來碰碰運氣。”
葉靜姝點點頭,“看來司徒王子運氣不錯。”
“......嗯。”司徒空拉住葉靜姝的手,下一刻卻如一隻初醒的狼狗般甩了甩他的一頭小辮子,朗笑出聲,“在公主的事上吾一向是幸運的。”
“但是本公主運氣就不太好了。”葉靜姝扯扯他的手臂,示意他往那處斷裂的馬鞍處看,“我們的愛馬被我不小心弄丢了,司徒王子會怪我嗎?”
“不會。”
司徒空應的很幹脆,牽着她往樹幹後走去。一匹油光水滑的棕紅駿馬優雅站在原地,見到兩人,它俯下頭,似是溫順的邀請。
“聽侍衛說,公主殿下馬術突飛猛進,這次便由公主帶吾回城如何?”
“既是王子殿下的願望,本公主自是卻之不恭。”
葉靜姝先行上馬,很快,一個溫熱的身軀貼上來,兩條胳膊牢牢锢住她的腰。
“怎麼,害怕我會将你摔下來?”葉靜姝仰頭看他,眉眼彎彎。
“沒有。”司徒空輕咳一聲,稍微放松力氣,隻松松環住她的腰,将下巴放在她肩膀上,“公主上馬姿勢娴熟,看起來不像是新手。”
“确實不是。”葉靜姝揮動缰繩,驅使駿馬緩緩起步,“之前難得有機會與司徒王子共騎一乘,本公主誠惶誠恐,甘願做個什麼都不懂的新手,以換取司徒王子憐惜愛護。但今日既然是司徒王子所求,本公主自然無所不應。”
司徒空悶悶笑了一聲,“是吾的榮幸。”
看身後沒有再開啟新話頭的意思,葉靜姝神情不變,在意識深處敲了敲系統:“他是什麼時候到的?”
系統:“我怎麼知道?”
“你不是自诩無所不能?上次連司徒空什麼時候醒都知道,此時倒是不知道了?”
“基于合理情況的預測又不意味着全知全能,你看不到的東西我怎麼能看到?”系統語帶嘲諷,“這次我确實也能推測出他是什麼時候來的,你要聽嗎?”
“......不必了,謝謝。”葉靜姝假笑一下收回思緒,繼續專注看着前方的路。
罷了,他什麼時候來的本也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他那個神秘的“副官”,這種突然冒出來的變量總讓她心中不安。
想到這裡,葉靜姝突然開口:“司徒王子今日來找我作甚?”
“伍覺回來了,我想帶你去見他。”司徒空像是有些疲倦,音調都被拉長,莫名有種猛男撒嬌的調調,聽得葉靜姝耳尖一熱。
她定了一下才道:“那我們直接去王宮?”
“對,直接回吾的寝宮。”
這句落下,他又不說話了,微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肩膀,似是已經熟睡。
葉靜姝調整好他手臂的位置,讓他更穩地趴在她肩上,一揚馬鞭急速前行。
王宮内,葉靜姝輕車熟路将馬停在王子馬廄外,司徒空睜開眼,幅度很大地伸了個懶腰。
前方站着個神态恭敬、衣着樸素的年輕男子,見二人下馬便非常自覺地接過缰繩牽着馬往裡走。
“這些不用你做。”司徒空一把摁住那個年輕男子的肩,眼中浮現點點笑意,“我們進殿說。”
見葉靜姝神色詫異,他将那名男子拎過來,非常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這就是我跟你提到過的,我的副官,也是我最好的兄弟,伍覺。”
伍覺無奈地揉着肩膀,“殿下,您手勁又大了。”
“那是自然,吾從不會懈怠武功。”司徒空面上困倦終于徹底消失不見。他一手牽葉靜姝,一手搭在伍覺脖頸上,那股子意氣飛揚隐隐萌動,像即将破土而出的青草。
葉靜姝随着司徒空的力道,一邊走一邊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伍覺平平無奇的容貌和氣質,這樣容易淹沒在人海的人,也難怪阿隐沒有注意到。
被她盯着的男子費力地将自己的頭從司徒空胳膊下救出來,迎着葉靜姝的視線謙卑一笑,很是不好意思的樣子。
直至外廳,司徒空擺擺手揮退所有等待侍候的人,摁着葉靜姝和伍覺坐下,拎起黃銅水壺便要倒茶。
伍覺慌忙起立,搶奪水壺:“殿下,屬下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