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語氣依舊沒太大波動,但南辛硬是從中品出了幾分善意的戲谑。
他對上叙郃帶着笑意的眼神,總覺得現在氣氛有點過于,不知道怎麼形容,太像老夫老妻過日子了,自己卻竟然不太想打破這種氣氛。
南辛垂下眼,用筷子無意識攪了攪碗裡的面,最後還是沒說話。
這種氣氛一直持續到南辛洗完澡出來,看見叙郃就在床頭逗聖誕星。
“它還沒洗澡,不能上床。”
alpha把小刺猬往床上送的動作止住,緊接着聖誕星就落到了南辛的手裡。
似乎是預感到了自己接下來的洗澡悲劇,聖誕星拱了拱,很快躍回叙郃手裡,翹着屁股窩着不肯出來。
“我帶它去洗吧。”叙郃說着站起身來,南辛跟在他身後,“它洗澡有點皮……”
果不其然,一進洗手池的水裡這小家夥就把自己縮成一團。南辛拿出洗澡刷,“我來吧。”
叙郃讓了一步,看着他被聖誕星的背部打濕,一手握着它一手蘸了泡沫給聖誕星刷背上的刺。
“它很怕水嗎?”叙郃看着縮成一團的刺猬問道。
“嗯,”南辛沒擡頭,“刺猬的鼻子和耳朵都容易進水,它會害怕,所以一般洗澡的次數也不多。”
頓了一會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他又接着補充:“但是聖誕星不髒,它會像小貓舔毛一樣舔自己的刺來清潔。”
叙郃沒多言,隻是嗯了一聲,握住了他拿着刷子的手腕,“我想試試。”
alpha的手指有點涼,涼得他脈搏一跳,南辛垂着眼說:“你先去休息吧,我自己來就好了……”
手指并未如期松開,在他的腕部停留了一會兒,随後指腹輕柔地摩挲他手腕内側的經脈。這種觸碰在溫水裡,顯得有幾分難言的暧昧。
他眼皮垂得更低,不說話了,隻是把刷子塞到叙郃手裡,“那我去吹頭發。”
從浴室出來,離了溫暖潮濕的空氣,那股暧昧勁兒也散了不少。
南辛深吐了一口氣,左手按住略略失控的脈搏。
桌上台燈開着,燈光是暖黃色。
一塊手表躺在桌角,是叙郃洗澡摘下來的。他出神地盯着看了會兒,有些缺氧的大腦才緩慢地意識到,很快這塊表又會被易感期結束後的alpha拿回去,也許是三天,也許是五天。
表總不會一直在這裡。
叙郃拿着毛巾托着聖誕星出來的時候,南辛正好吹完頭發,從alpha手裡抱過刺猬開始給它吹毛。
他表情平靜,内心卻忍不住開始比較,alpha的臉和心都是冷硬的,但頭發卻是柔軟的。
軟的東西不像叙郃。
南辛漠然地想,冷眼旁觀的才是叙郃,罵他惡心的才是叙郃。
可是,酒後會給他醒酒藥的是叙郃,夕陽下馬背上跟自己對視的是叙郃,在德意志南部森林裡和自己撿苔藓松脂的是叙郃……
自己在醫院昏迷的夜裡打了幾十封未接來電的人也是叙郃。
空氣裡的苦艾酒味熟悉得令人發指,冷臉冷心的alpha就坐在身旁,滿心滿眼地注視着他。
吹風機的聲音突兀地停了。
夜晚沉默,台燈不語。
南辛在這一片短暫的靜默中發問:“那天,你為什麼要半夜趕來醫院?”
“你生病了。”
“我生病了跟你有什麼關系?”
叙郃默了一會兒,“有關系。”
他認真地觀察着南辛的神情,認真地又重複了一遍:“有關系。”
“有什麼關系?”
像兩個機器人一般的對話。
南辛的語氣聽起來并不算好,但叙郃注意到他的手指在摸聖誕星柔軟的肚皮,小幅度的,不安的。
他傾過身子,給了他一個吻。
這個吻一觸即分,快到南辛都來不及反應,更遑論閉眼。于是像電影裡的慢動作回放一般,他清晰地看見alpha輕閉的雙眼,睫毛一掀,露出灰藍色的、被燈光暖化了的瞳孔。
緊接着過了三秒,聽到的才是他自己的心跳聲和叙郃的回答。
“我會擔心。”
叙郃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手掌還覆在他的後腦勺,指腹溫柔地碾過他的耳垂。南辛想,他接下來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一定看起來并不聰明,所以alpha才會露出那樣的笑——
“……什麼?”
“我說,”叙郃彎着嘴角,輕聲重複了一遍,“我擔心你,南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