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婉清身上還穿着那一身雪白的道袍。方如意倒是看習慣了,好像她每次看見曲婉清,她都穿着它,也沒見過她穿别的衣服。
方如意眼睛一轉,抿笑道:“那你一會還有事兒不,我們一塊去逛逛?”
“走吧。”
兩人換上了新買的衣衫。方如意捏着身上的紅裙,扭捏地扯着領子。“唉,我感覺我不适合穿紅色,顯得我更黑了。”
陽光在方如意的皮膚上留下淺淺的小麥色痕迹,她苦着臉耷拉着眉毛,好像不太滿意。
曲婉清換上了一身水藍色的衣裙,正如她的名字,像水中的仙子,婉揚清澈。
“怎麼會呢,我覺得很适合你。特别是跟你的鞭子很襯。”
“是麼?”方如意笑了,唇邊出現兩點焦糖色的漩渦。
“新的?”曲婉清點了點她的鞭子,之前那一柄好像不長這樣。
“新的啊!”方如意解了下來,扔到她手裡。曲婉清掂了掂,終是不敢再上手拉。
“你放心。這個新的用的是天玄絲,十頭牛來了都能拉住。你肯定扯不壞!”
曲婉清手裡一用勁,方如意就瞪大了眼。因為新鞭子發出了一道不妙的響聲。曲婉清松了手,把鞭子還給了她。
方如意喃喃道:“婉清,你手勁可真大。”
方如意買了新的簪子,讓曲婉清幫她簪在頭上,然後笑眯眯地轉了個圈。曲婉清看着她臉頰上飛出的紅暈,忽然想到了什麼,故意低聲道:
“我知道你為什麼突然開始打扮了。是不是外面有了男人?嗯?怪不得你天天往外跑。”
她促狹的表情讓方如意又羞又怒,一跺腳道:“我才沒有!”
曲婉清道:“男人都喜歡漂亮的姑娘,他們就這樣。雖然嘴上不說,裝得一本正經。可是你扮得漂亮,他看見了心裡高興得要死。”
方如意絞着鞭子,磨牙道:“誰管他喜歡什麼!我看男人都欠抽,越打越聽話!一天不打,就敢犯性子!”
她罵完,卻又摸着金簪慢慢地笑。
曲婉清看着她心口不一的倔樣,笑着搖頭。不過也好,性子潑辣,天底下就沒男人能欺負得了她去。
“婉清,我說真的。男人真不能忍,你性子越軟,他們就越蹬頭上臉,可勁兒欺負你。要不我送你一柄鞭子?你将來成了親,要是被欺負了,你就把他吊起來打!”
曲婉清笑得忍不住哆嗦:“哪有你這樣的?情情愛愛,是誰武功高就聽誰的話麼?我教你一招以退為進,男人都喜歡會示弱的,可不能逞強。你什麼都不會,什麼都做不好,他們看在眼裡,才知道疼惜。”
曲婉清湊在她耳邊說了一些話,方如意點了點頭,但表情仍有些不平。
“好啦,他叫什麼名字?是你之前跟我說過的那個麼,就是你家裡那個——”
“不是!我說了不是,你别亂猜!猜得不對!再說我就揍你。”
曲婉清躲過她亂揮的拳頭,捂着嘴笑。
方如意頭發都炸了起來,走了兩步,又故意道:“過幾天我就走了,我才不要呆在京城!我要嫁人,就要嫁那遊曆天下的大俠!一起雲遊四海,多好啊。我還想去看看西北的風光呢。”
曲婉清蹙眉想了一會,說:“我倒是沒什麼所謂。不過,我爹在京城,那我也安安份份地呆着好了。嫁給誰都沒關系。”
當然如果是将來的天下至尊,就更好了。不過現在的太子,太過文弱,看面相不像是長壽之輩。他那個弟弟,倒還不錯,有一分帝王之氣。
曲婉清搖了搖頭,不想了。
曲婉清手臂上又摟過來一雙手,白色道袍的少女仰頭瞧着她。
“師姐,你在這!師父說我們得走了。”
曲婉清去換衣服回來,聽見她們倆已經聊了起來。
方如意說:“小妹妹,外面可多好玩的啦,比京城有意思多了!”
白袍少女眼睛一閃,若有所思:“那我下次也偷偷溜出來看看好了......”
“走吧,淩陽師妹。”曲婉清打斷了她們的交談,她已經換回了跟淩陽身上相差無幾的道袍。
“我聽見你倆在說什麼了。”曲婉清瞥了一眼師妹,說,“我可不會替你打掩護。”
信封。
如意,我遇到了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我要嫁給他,我們一定會幸福的。
如意,你也成親了,祝你幸福。隴州太遠了,我回不來,把我送你的玉蘭栽在院子裡,就當是禮物了。
如意,我沒能生下那個女孩。不過我沒事,身體很健康,你不用擔心。
如意,承風過世了,但是我發現我又懷孕了,我想生下這個孩子。
隴州,風雨交加中。
産婆焦急地喊叫着,曲婉清的額頭上又流下一滴汗。
“承風,承風!”她蒼白的嘴唇一直呼喊着一個名字。
袁承遠緊緊地摟住了她。
曲婉清昏倒後,房間内響起一聲響亮的啼哭。
“是一個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