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阿獅的福,衆人離開了荒廟,好安也換了一身幹淨清爽的衣裳。
“喝茶,喝茶。”阿獅他娘放下六碗姜茶,又抱來菜簍子,一邊擇菜,一邊方言夾官話的道:“你們是路過,還是……”
“不是。”好安說道:“我們是來買甘蔗的。”
“甘蔗啊。”阿獅她娘愣了一下,說道:“甘蔗現在還沒熟呢。”
好安:“對,我們想提前定。”
“你們是糖商?買甘蔗制糖?”阿獅他娘大量了好安一眼?
“是的,嬸子知道這哪能買到甘蔗嗎?”好安直接問道。
阿獅他娘搖搖頭,繼續低頭擇菜,道:“來遲啦。我們村地裡的甘蔗都被糖商包了。”
“那其他村呢?”
“一樣的,不說三南縣,全岷州的甘蔗估計都被沒了。”
“還沒成熟就全沒了?”好安眉毛輕輕上挑,流露出一絲驚訝,道:“那散買的也沒了?”
好安記得去年自己買到了新鮮的甘蔗,還量大便宜。
阿獅他娘擇去老掉的根莖,抖了抖菜葉上的水,說道:“今年沒散賣的了。”
好安皺眉,捧着姜茶自言自語道:“今年怎麼了?”
她原本還打算趁着甘蔗沒熟在其他糖商下手前提前包上幾塊地。沒想到這些糖商也太勤快了。
阿獅他娘擡頭看了一眼好安,解釋道:“糖商以前也不是這個時候來。他們大部分都在甘蔗成熟前一二十天的時候才來看看情況。
但今年不一樣,自從樾州的水匪鬧出了好幾條船的人命,現在沒有商船敢去樾州。又說什麼運甘蔗走陸路花的錢多,所以他們都一窩蜂的來岷州搶甘蔗。
連巴掌大地上的甘蔗都定了。以前看不上的甘蔗苗今年也都要。說等甘蔗一熟,他們還要親自拖車來拉。”
好安抿嘴點點頭,商人消息靈通而又敏感。
甘蔗生長周期長,一般要八到十個月才能成熟。現在地裡的甘蔗快有好安腰高,都是春甘蔗。春甘蔗二三月份種下,當年冬天到次年春天期間都能砍收,離現在還有大半年的時間。
可他們提前這麼久就開始搶甘蔗,看來樾州水匪問題十分嚴重,嚴重到他們認為今年年末朝廷也擺平不了水匪。
“你們村種秋甘蔗嗎?”好安忽然問道。
秋甘蔗七月左右種下,同樣也是年末左右砍收,但時間總體比春甘蔗早。
“種。”阿獅他娘點頭道:“但秋甘蔗沒春甘蔗甜。”
“秋甘蔗有人預訂嗎?”
“沒。秋甘蔗我們一般都是用閑置的地種一點給自家吃的。”阿獅她娘說道。
“我預定秋甘蔗行嗎?”好安兩眼放光道。
“啊,秋甘蔗還沒種呢。”阿獅他娘強調道:“而且它沒春甘蔗甜,你确定要提前定嗎?”
好安:“定。”
秋甘蔗的甜度确實不如春甘蔗。它生長時間短,糖分累計不夠,纖維也粗糙口感硬實。
但它也是有優點的,比如纖維粗糙、莖杆堅硬,路上不怕磕碰,不容易斷裂和腐爛。
比如産量高,能比春甘蔗高出百分之三十甚至五十!
而且采摘時間比春甘蔗早,能避開細雨綿綿的天氣。
阿獅他娘見好安堅持要買,便放下手中的進屋去了。
“安安,秋甘蔗不夠甜,産糖量肯定不如春甘蔗,我們買它幹嘛?”
“對,她不是說了樾州的甘蔗沒人要嗎?我們直接去樾州□□甘蔗不更好。”
“她是說去樾州買甘蔗成本提高了,沒說樾州甘蔗沒人要。”好安小聲道:“春甘蔗是更甜,但秋甘蔗更便宜啊!你們熬糖都是新手,正好秋甘蔗便宜适合給你們練手。
而且今年樾州運甘蔗的路費提高,這些錢商人可不會承擔,最後都要攤在我們老百姓頭上,到時候糖很可能漲價!”
好安還準備教他們黃泥水淋糖脫色法做白砂糖。這個方法的核心是用利用黃泥吸附去除糖裡的雜質和色素。再具體的她隻知道大概流程,但知道流程不等于會做,她在家嘗試了好幾回都失敗了。
既然是古人的法子就交給古人去做。
劉猛想了想,點頭道:“确實,岷州雖然有種甘蔗的,但肯定不如樾州多。”
好安立刻遞了一個你很不錯的眼神,道:“秋甘蔗做出來的糖要是真的甜度不夠,我們可以賣便宜些嘛,肯定不愁賣。”
說話間,阿獅他娘出來了,道:“這個事是大事,要和村長說。”
“行啊。”好安站起來,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去找村長?”
“不用去找,我讓我家那口子去喊村長了。”阿獅他娘坐下繼續擇菜。
“現在還下雨呢。”好安說道。
外面的雨墜如簾,在地上砸下碩大的水花。
“沒事,這經常下雨,我們都習慣了。隻要不刮風在村裡走動走動沒什麼危險。”
村長家應該離這很近,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
“誰,是誰要買?在哪,在哪?”村長十分激動。好安被雨擋了視線,還沒看清門口的兩個人哪個是村長,就聽見一道年輕而又高昂的聲音傳來。
“在這呢。”阿獅他娘沖門口兩人喊道。
村長兩步三跨地走到檐下,看見好安一行人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