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州是府城,朝廷在這設有專門負責海上貿易的市舶司。
大晏的瓷器、茶葉、絲綢從這裡流向世界各地,世界各地的香料、珍珠、象牙、甚至馬匹又從這裡流向大晏。
這裡的港口同時也是大晏最大的對外港口,一艘艘巨大的商船,如同一座座移動的城堡停在港口的各個角落。
每日天沒亮港口便已熱鬧非凡,月亮升起之時還會有船揚帆起航,不分晝夜。
和諸國貨物一同前來的還有大量外族人。他們給岷州傳統美食注入了别樣的風味。
現在的人喜歡吃兜子,石首兜子、鵝兜子、雜餡兜子……種類繁多各有特色。
在岷州最受歡迎兜子莫過于山海兜。
山海兜食如其名,兜山海之味。
能集山海之味這完全依賴岷州依山傍海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
山珍便是山裡的野菜、竹筍,海味則是海裡的魚蝦。
四種食材都先切成先丁,分别以湯瀹之、用湯蒸之。然後拌入鹽、熟油、醬和舶來的胡椒。再裝入用綠豆做的半透且微微彈壓的粉皮裡,或折疊或用小蔥紮口,最後置于盞内蒸熟。
一個山海兜十分小巧,好安一口咬下去,魚蝦之鮮滑、筍蕨之清新,如山海之風至繁至簡。
岷州的美食遠不止山海兜。
用豬骨、魚刺熬湯,加入碎面線和紅薯粉做成的龍須珍珠粥細膩柔軟、鮮味十足。
用炒過老姜的芝麻油煸當地的老鴨,再加入酒、糖、醬和一些藥材一起炖煮的藥膳鴨是和平陵鴨子截然不同的風味。
還有用花生和雞蛋做湯、用芋頭炸餅……
每一種都别有一番滋味。
“嗝——”。
四位壯漢,劉猛不算,喝完最後一口粥滿足的打了一個飽嗝。
“吃完我們幹嘛?”
“早點睡。明天我們要早起趕去三南縣,聽說那裡……”
話音未落,客棧的門“嚯”的一下被推開,一股強烈風猛地襲來。
好安連忙用手擋在眼前,側頭看去。
風卷着地上的落葉和塵土不停的打旋,把它們帶到空中又無情的抛下。緊接着一道隐悶的雷聲從天邊傳來。
“起風了,要下雨啦。”掌櫃習以為常的關上門窗,對客棧裡的客人笑笑,說道:“今晚有雨,麻煩大家關好門窗。”
說完又站回原來位置。
“他們管這叫起風了?”一位壯漢驚歎地伸直胳膊比劃道:“你們看見沒,剛剛有個這麼長的樹枝都被吹起來了。”
“正常,岷州靠海,春天和冬天的風更大。樹都能連根拔起。”劉猛剝了一個花生塞進嘴裡,道:“這花生不錯,脆脆的。”
他一路下來,發現好安真的會吃,還嘴挑。這盤客棧送的花生看着平平無奇,但她已經吃了一大半,吃肉的時候都沒見她這麼歡。看得他也忍不住抓了一把,果然吃起來清新自然,就算冷了香味也依舊持久,絕好的下酒菜。
好安皺眉:“這天氣明天我們還能去三南縣嗎?”
“不好說。”劉猛又抓了一把花生,道:“今晚風刮夠了,雨下夠了就能去。要是不停還是得等。住海邊就是這樣,一會好天,一會下雨。”
客棧住的都是外鄉人,不少此刻也在窸窸窣窣地談論這天氣。
“我看今晚有得下了。”
“幸虧我的貨已經裝完。”
“先打雷了,是不是雨來的快去的也快。”
……
風雨天定,好安也沒有辦法,隻能各回各房睡覺。
第二天風小了,但雨依舊,好安一直等到巳時也不見有停的趨勢。
路上依稀有了人影,好安便雇了一輛寬敞一些的馬車朝三南縣敢去。
“怎麼說?”好安撐着傘,站在田埂上問道。
劉猛一路小跑來,搖搖頭道:“閉門羹。他們這幾乎都被糖商包了,而且昨晚大風吹斷了不少甘蔗,他們每家都在忙着加固甘蔗,都沒人搭理我們。”
說着,劉猛看了看天,黑雲又沉沉的壓了下來,天空半明半暗。
“我們還是找個地方躲躲吧,這天看着又要起風了。”
說時快,那時遲,好安手裡的傘的長傘骨已經被風吹折了一半。附近的樹枝也被卷斷,僅剩一側的樹皮還連在樹上。
風好像從四面八方來,貌似比昨晚的還要大。幾個漢子拉着劉猛立刻擋在好安身前身後,生怕她被吹跑了。
“前面……荒廟……石頭……去哪裡。”劉猛的聲音也被狂風吹得七零八碎,但幸好離得近,大夥也聽明白意思。
雨滴淩亂的打在臉上,傘已經沒用了,六個人都收了手裡的傘,正在泥濘的路上艱難前行。
忽然,風裡傳來隐約的哭聲。
“好像有人。”好安扯着嗓子說道。
其他五人于是停了下來,湊成一團沖好安點頭,表示他們也聽見了。
“在那裡。”不遠處的一個田埂邊上,有一個小孩半彎着腰,她被風吹得都快站不穩了,但還是一步一步的往前挪。
“我們一起過去。”劉猛大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