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萬是個憋不住話的,一發現什麼了不得的事就跟倒豆子似的停都停不下來。
“我總算知道吳月為什麼突然不幹了!”
剛開門,店裡還沒什麼客人,陳萬急匆匆地跑進鋪子裡大聲說道,一點沒有遮掩的意思。
“唰”,所有人都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
他清了清嗓子,眼裡閃過一絲厭惡。
“她偷了東家肉夾馍的方子,自己在青楊巷口擺攤呢!”
青楊巷在城南,進城的時候會路過,那一塊有好多流動攤。
“我們進城的時候沒看見她呀。”有人插話道。
“躲起來了呗。”陳萬說道:“她剛剛看見我還往她娘身後躲,要不是我認識她爹她娘不然真被她躲了過去!”
“她怎麼能這樣!”
“看着挺老實的,沒想到手腳不幹淨,呸。”
“手腳不幹淨是小偷小摸占小便宜,她這是大偷大摸的白眼狼,就應該送去衙門斷手斷腳!”
說着,王秀撸起袖子:“我要去攤子上當面罵她,讓大夥都知道她是個什麼貨色!”
陳萬:“我去。附近不少攤主我都熟,方便打探消息!”
好安剛檢查完辣椒回來,出苗率很高,再過一二十天就可以分苗了。
走到城門口時,好安碰上一個常有往來的糧鋪掌櫃,正帶着妻兒在買吃食。
二人寒暄一番,不由聊到吃食。
糧鋪掌櫃見好安無事發生的模樣,忍不住問道:“前面有一家賣肉夾馍的小攤,好老闆知道不?”
“肉夾馍攤子?”好安皺眉面露不解。
“你不知道這事?”糧鋪掌櫃反問道。
“沒聽說。”好安說道:“我今天出城早還真沒瞧見。而且我們不賣肉夾馍,你是不是看錯了。”
好安嘴上說的輕松,眉頭卻沒放下來。
好記不賣肉夾馍,但雲台寺的素夾馍就是她家的,用鹵水熬煮可是縣裡的獨一份。
“就在青楊巷口,一早就占了個頂好的位置。”
“還有這事!”好安大驚失色道:“你快帶我去悄悄。”
去看熱鬧喽。
“走。”糧鋪掌櫃和妻子打了個招呼便引着好安過去。
攤子上溢出的香氣和雲台寺的根本沒什麼區别,不過是一個有肉一個沒肉。能做掌櫃的腦子都不笨,一猜便知道發生了什麼。
好安焦急道:“還真多虧你提醒。”
“我一猜就不是你安排的。”糧鋪掌櫃順勢說道:“昨有一小娘子打着好記的名義來鋪子裡買面。我之前确實在好記見過她差點就把面給她了!”
“哦?”好安像個捧哏:“沒給?”
“她連面看都沒看就要走,幸虧被我攔下了!”
好記跟糧鋪是月結。不明不白多出一筆到時候肯定扯皮,有損兩邊關系。
“我知道你說的誰了,昨天确實有一個人不幹了。誰能知道她……”
說着,好安歎了口氣,沒繼續說下去。
“就前面。”糧鋪掌櫃已經聞到鹵煮的香氣。
現在鋪子邊上圍了好多人。
一邊高喊:“給我來一個!”一邊往裡邊擠。
好安看不見裡面什麼情況,但一眼看見了在攤子周圍探頭探腦的陳萬,于是朝他招了招手。
“東家,就是吳月偷了方子,然後他們一家出來賣。”陳萬可不顧旁邊還有一個外人,聲音一點也沒收斂:“價格定的和雲台寺一樣,但是他們家放了肉,存心惡心我們。”
陳萬一想到剛來,吳達就陰陽怪氣的誇他們家物美價廉,踩好記賣黑價。
好安:“小聲點,萬一是誤會呢。我聞着這味和我們的有點不一樣。”
陳萬:“能有什麼誤會,實時擺在這呢。”
“不一樣嗎。”糧鋪掌櫃嗅了嗅鼻子。
說着,攤子上的人走了一波,露出裡面的人來。
“呦,是好東家呀。”吳達面色紅潤,說着還拽出藏在後面的吳月,道:“不來跟你的前東家大聲招呼嗎?”
話音一落,周圍霎時靜了下來。
不少人都知道這鹵水和好記什麼關系,買到肉夾馍已經邁出幾步的人也退了回來。
想看熱鬧。
好安看着臉快滴出血的吳月沒說話。
“好東家要嘗嘗我們家的手藝嗎?”吳月她娘忽然說道:“我請!”
簡直貼臉開大!
周圍的圍觀群衆一口肉夾馍一口瓜的吃着。
隻有陳萬毫不掩飾的翻白眼。
“好啊。”好安欣然答應。
吳月她娘沒料到好安能答應,愣了一下便立刻給好安撈了一塊肉。
一邊切,一邊笑着說道:“我們這個肉夾馍還多虧了好東家呢!
平日裡經常給我們吳月做素夾馍吃。
說來也巧,我們吳月其他方面一般般,就是這個嘴靈光。
什麼東西吃上幾回就猜個八九不離十。這不研究出了肉夾馍!”
吳月她娘在給肉夾馍過明路。
這肉夾馍和好記可以有關系,但決不能讓大夥覺得是她們偷來的。
她還想學着好記做一個吳記,從擺攤子到開鋪子呢。
“原來是這樣。”
“就這?我還以為會打起來去見官呢。”
“這不算偷方子吧,人家自己吃出來的。”
有人說道。
“他說自己吃出來就真自己吃出來的?”
也有不少人反駁。
“你家這湯她從小喝到大,怎麼沒喝出方子?就吃出前東家的吃出了方子?”
“是呀。但這還是得看前東家怎麼說。”
……
“您嘗嘗。”吳月她娘雙手奉上。
“嘗嘗您手藝嘞!”好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