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褐掉咧,幹啥去嗫?”
“要是夏天,這陣還在地上幹活嗫。”
“九點、十點才回來嗫。”
也許是今年夏天我在小村莊呆的時間太少了,也許是暑假裡的每一天睡覺的時間太長了,我總覺得這個夏天特别短,冬天來得特别快。
“往年十一回來我還揪嘀吃西紅柿呢,今年都凍掉了。”
“今年下霜咧麼。”
“尕舅麥子和苞米嘀錢下來咧麼?”
“下來到十二月份咧。”小舅前天下午給李亞茹打電話,說修車沒錢了,借五百。李亞茹當時正在上課,也沒多問,想他以前周轉不開也跟高雪借錢,就轉了。後來又覺得現在騙子會不會高明到可以電話模仿真人的聲音騙錢了。想來想去又沒說。
從忙碌的生活裡抽身出來,以前的假期多在家裡睡覺追劇,如今一個人彷徨在這無盡的戈壁上,無所适從。
小舅媽家燈亮着,一家三口吃飯、看電視、喝奶茶,怪熱鬧的。
“昨天下雨咧麼?地皮子濕濕嘀。”
“前天下嘀雨夾雪。”
“前幾年十月八号下大雪,地上厚厚一層。”
“我記嘀嗫,我和你尕舅兩個人縮到炕上,開着電暖。”看小舅媽這難得熱情的樣子,看來并沒有騙子騙我錢。
小舅媽和龔晨晨繼續看綜藝,李亞茹看不進去。溜達出來,冷得打顫。空氣裡有泥土濕潤、清涼的氣息。
姥姥、姥爺在看《紅高粱》。
“以前住在大舅家房子嘀時候就看過一遍麼。”
“好看麼,再看。”
李亞茹坐在沙發上,“莫事做,睡覺去嗫。”平時放短假也就睡覺、洗澡、打掃衛生、做飯,逛超市。
“這麼早噢,就睡覺去嗫?”才晚上八點半。
“上班忙得團團轉,一閑哈來,不知道幹啥咧。”李亞茹眼睛瞥見了桌上放着的多半個石榴,她背了五百公裡背回來的。買了,想着拿到辦公室吃。打開沒吃幾粒,被瑣事打斷,下班回去累得隻想躺着,沒顧上吃,就這麼又放在冰箱冷藏櫃裡五天。
“吃石榴。”李亞茹拿刀将石榴均勻地分成三份。
姥姥端着一瓣,撿着吃了一顆,“咋是個辣味?”
李亞茹還沒嘗出來,“甜嘀。”
姥爺坦白,“晾紅辣皮子嘀時候,刀切咧辣子咧麼,還莫洗……”
姥姥一個籽兒一個籽兒摘着吃,慢慢地吃。李亞茹兩三口囫囵吃完了,放下果皮。這瓣石榴吃得人嘴皮子裡燒得荒。
“你們咋吃嘀那麼快,籽籽來?”
“囫囵吐掉咧。”2024.1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