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來,萬丈陽光把茂盛的大榆樹和楊樹都籠罩在一片金橙的夢幻光霭裡。
南瓜面條還沒吃,李亞茹去老院裡小解,在靠近羊圈的白楊樹下發現了躺在金色落葉上嘴邊還吐着白色泡沫的小梨花。這麼可愛的一隻,還是沒能逃過被毒死的厄運。昨天早晨還看見它在老院草叢裡玩,甚至都沒跑到新院,都沒有向我們求救,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去了。這麼乖的貓兒,從來不到處跑,隻待在自家院子裡……
昨晚大舅回來還在讨論,能領到城上打個解毒針,還能救一下命。愣是沒人想起來。毒藥見效很快,兩個小時斃命,簡直可怕。
一早上李亞茹飯也沒心情吃,憤憤不平,想要找出幕後真兇。
“腳底哈再莫個絆嘀咧,以前那就要嘀吃食,跟上人進來咧出去咧,絆絆糟糟。”姥姥念叨幾句,懷念起這些貓兒。
飯後我和姥爺去幹活,但從早上到中午都悶悶不樂,像是有什麼沉甸甸的東西壓在心頭。李亞茹摘了一捧又一捧紅辣椒,也是沉甸甸的捧在手裡。難以遣散的無能為力的自責和現實感受到的豐收果實的實在,這兩種沉重完全不同。
幾頭牛在半幹枯的苜蓿地裡甩着尾巴吃草,一片安然祥和景象,牛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名鳥兒婉轉的啼叫聲,鹧鸪追逐快跑的“咕咕”聲……田地大多已收,再無太多人來往,地裡又多多少少散落些果實,鳥兒過得可歡樂。鳥兒沒有什麼憂愁。
地裡有個來撿青辣子回去醬菜地大嬸,說小姨不要錢。撿完了,又幫着我們揪了兩袋紅辣子。小姨騎着電動車來駝紅辣子了,在地裡揪了二十來分鐘,忙忙活活。姥爺手沒停下,嘴也沒停下,來來回回地說,“亞茹昨天就叫嘀,爺,揪辣子走!趕緊揪辣子走!昨天忙嘀很麼。”
快正午一點了,天不算熱,就是幹燥,吹來的風有涼意。辣子葉經曆了霜凍,蜷縮在一起,枯幹了,變成了黑綠色。隻有辣子秧底部少數碧綠的大葉片還自由伸展着,沐浴在陽光裡。
李亞茹揪滿了四袋紅辣子,拿着塑料袋在地溝裡尋找碰落的小青辣椒。“這麼多青辣子,撂到地裡,浪費掉咧。”
姥爺也附和,“又大又胖嘀雞天天都叨死幾個也可惜,兩個貓娃也可惜……”
可惜的事情那麼多……
小青辣椒落在地裡,化成肥料,續養土地,這也是大自然給土地的回饋。
雞本□□鬥,強者生存。但生命周期又是那麼短暫。
就連被人類養着的貓也不能确定可以活多久。
世事無常……
午飯将就了點早晨剩的南瓜面條,整個吃飯的時間,李亞茹念念叨叨,“誰家下嘀老鼠藥?一家子一家子問去嗫,再到處下,嚷仗去嗫!”
姥姥,“再不要想咧,好好過自己嘀日子。死都死掉咧,也活不過來咧……”
但問題總得解決,不解決,它就一直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