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网

繁體版 簡體版
恋上你看书网 > 天山下的小村莊 > 第42章 雪域(二十六)

第42章 雪域(二十六)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清早的天昏昏沉沉。灰黑的白楊樹幹被刮得斜到一邊去,地上有落葉,被冷凍了一冬的落葉紛飛。今天做核酸去的人少,我剛去的時候村裡拉着一一條條紅線,旁邊幾乎無人排隊,直接就走到了核酸檢測區。還有的人越過紅線,徑直走到核酸檢測區。工作人員說跑那邊繞去,來的人說風大的把人都吹上跑掉了,趕緊做完吧。

做完核酸,走到村上大門口時,忽然伸出一隻手遞給我一個紅色的核酸檢測标。我光顧着往前行,急着回家去,這沒怎麼注意,給吓了一跳。如果這次走過去了,還會以為這立着三棵大枯樹呢。仔細看時,是三個穿着軍綠迷彩服的人,都戴着口罩,帶着大棉帽,戴着大手套,捂得嚴嚴實實的,除了兩顆眼珠子在轉,好像誰也認不出誰了。

快步走回家,早餐是熱熱辣辣的火鍋。三十晚上剩下的,給凍住了,現在煮化,味道還足着。

姥姥一直叫李亞茹吃海帶、吃木耳、吃粉片、吃魚丸,自己碗裡還空着,龔晨晨就追過去,“你吃你吃。”

姥爺,“不吃咧餓死去。”

龔晨晨,“你餓死咧我們挖個坑坑,把你擡嘀埋到去,誰都不知道,行不行!”兇巴巴的。那倒是不行,人人都是有戶口的,好端端的餓死了,兒女也得查原因不是。

姥爺還聽得樂呵了。

水桶都空空了,我和姥爺去老院裡提水。把層層厚棉衣、棉褥都揭開,提着繩子一點點往上拉,就把落在窖裡最底部的水龍頭拉上來了。我擰了擰,左擰右擰擰不動。姥爺說凍住了,我去裁闆房提來一壺熱水。龔貝将那水一點點往水龍頭上澆,一截截往水管子上澆。我等着,風吹得冷,我把自己帽子扣頭上,把龔貝的帽子也給她扣頭上。

姥爺戴個小黑皮帽帽,穿着厚棉衣,兩個耳朵凍得通紅。開關能擰動了,但不見水出來。我等不住,提着桶子去三四十米外的小舅家接水去。

提第一桶水的時候我能感覺到身體在由内而外地散發一種蓬勃的力量,有生命的歡騰和雀躍,運動使人快樂。

提第二桶水走個十來米就挺累的,緩在原地,“呵斥呵斥”直喘氣。緩一會子,繼續往前晃蕩十來米,一步步回去。

提第三桶的時候,我的步伐已經颠三倒四,快被這個大概重十五公斤的水桶左搖右晃地給帶跌倒過去了。

第四桶水接滿了,正好小舅回來吃午飯了。我不行,我提不動了,我得尋求幫助了。“尕舅?提哈水呗,爺家嘀水管子凍住咧。”小舅這個人沒什麼優點,除了說話從來不帶髒字,以及時常傻呵呵樂于助人。

“一哈子提咧幾桶咧,提不動?”說着從闆凳上起身,打開水龍頭再接滿一些。

我擔心道,“滿嘀很,晃到褲子上嗫。”

小舅不以為意,胸有成竹地提起水桶。我趕忙将門打開,将門簾子揭開。小舅單手提桶,沒有搖晃,放在腿側穩穩當當、一氣呵成就走到三四十米遠處的姥姥家門口了。我驚呆在他身後的冷風裡,趕忙追了過去。

姥爺找來了一個大斧頭,把粗柴都劈成小塊,架在裁闆房的大火爐裡。柴火爆裂出“噼噼啪啪”的聲音,透過爐子蓋子可以看到橙紅的形狀不斷變化的火焰。

姥姥切好了胡蘿蔔丁,青蘿蔔丁,土豆丁,豆腐丁,紅、白、黃的,顔色鮮豔。

李亞茹,“奶,才兩點你就做開飯咧。”

“切好咧先擱哈,不然遲咧人急嘀就忘掉咧,這個也莫切上,那個也莫切上。”

姥姥接着說一大早去老房裡,地上貓兒、狗兒吐下的,拉下的,尿下的,叼來的,到處都髒兮兮了。姥姥把地掃了,說老房的火爐就不再燒了,讓小黃貓到車庫裡的氈上睡去。

姥爺跑去把地上的菜都收羅來。

姥姥繼續在裁闆房把西紅柿切成塊,把羊肉、圓菇切成丁。

姥爺坐在客廳大理石桌上看書。這張沉重的大理石桌是姥爺花八百元從沈家那裡買來二手的,鋪了新的桌布。不知人們為何喜歡大理石桌,從未置辦過家具的我,覺着這着實挺貴的。

在客廳裡幾乎聽不到風聲,牆體厚實,牆裡有保暖層,白天能圖個安靜的居所,夜裡能睡個美美的覺。

在裁闆房就不一樣,風聲“呼”個不停,注意力就被吸引去了。一忽兒聽這“呼”聲緊,一忽兒聽這“呼”聲松,來來回回,一陣一陣。

姥姥拿着個擀杖,把揉得光溜溜的白面團擀成扁的。

門開了,鑽進來一個穿着黑色厚棉褲,厚棉衣,戴着黑色帽子、口罩、圍巾、手套,裹得嚴嚴實實的老頭子。看眼睛能認出來是沈家爺爺。“拜年來啦!趕緊過來火爐旁烤火!”早上姥姥還說大風天的,來來去去把人凍的,等到正午兩點了,不等了,想得沒人來了。這會子可忽然有人進門了。

沈家爺說,“不冷,不冷。”

姥爺就高興地趕緊迎去,油炸大豆、脆皮花生、爆米花都擺上,橘子筐筐都擺滿。姥姥又把按摩器拿出來,給沈家奶試用,還交待我過去看看開對了沒。

初一給姥姥拿回來的背部多功能加熱頸椎按摩器,能夠打圈按摩。我專門插上電教姥姥如何使用,現在可輪到她教别人用了。

倆兒忙活了一陣子,才又各歸各位。姥爺聊天去了,姥姥回來起鍋燒油,熬燙。

姥姥今天換了件繡着梅花的绯紅色麻布料子棉衣,厚厚的棉褲上套個黑絨絨的絨褲,暖暖和和,一雙三八大号的皮鞋,說号挺大的,但穿起來有點緊。現在她正站在案闆旁邊把一團面擀成了一個大薄圓餅,将撒有面粉的圓面餅堆疊成一個長方體,一刀刀切成細絲,拿手抓一把細絲面抖摟開。這抖摟開的面整齊劃一,跟機器裡擀出來的似的。長面就這樣做成了。

火爐上的哨子湯也快熬好了,姥姥走過去往裡加了粉條和泡好的幹香菜,湯熬得“咕咚咕咚”響。姥姥走到案闆旁,繼續擀第二張面皮。

小舅說,姥姥胳膊疼,把小舅媽叫過來給擀。

李亞茹,“都快擀完了你又想起來叫。”

小舅,“那不是還有半張麼,幫嘀就下面去咧。”

李亞茹,“今天來人拜年咧,不知道面夠不夠吃。”不說一句,頭楞上就可勁兒吃去了。

雖說昨個小舅媽給姥姥家端了一盆湯餃子,但天天的一家子都湊到姥姥家吃,我就——覺着不太合适,小舅媽自己也能做麼。小舅一頓吃兩大盆,龔貝能一直持續吃一個小時不停嘴,把桌上的零食都搜羅一空,想到這就讓人有點害怕。

初三從小姨家回來,小舅喝醉了,姥姥下了些餃子。他和大舅媽拼着吃,一個又一個,一盤接一盤地吃,吃得聊得可高興了,現包現吃。跟個無底洞似的,就沒填個滿,就沒見個飽。看這個樣子,我吃點面湯泡馍馍,想着還能給姥姥、姥爺剩點。最後姥姥、姥爺空忙活一場,倆兒自己一個餃子都沒吃上,随便找點吃食打發了。我心裡就不是滋味。何必為個喝醉的不知饑飽的委屈自己?

沈家二老一人隻吃了一碗,就早早坐過去闆凳上了。我吃一碗,臊子湯酸酸辣辣,面條勁道有嚼頭,加點鹹菜,加一顆蒜,熱乎乎,香噴噴,真滿足。姥姥的手藝,頂呱呱。

最後面還剩下半盤,臊子湯也沒有喝完,姥姥忙活完還能吃滿滿一碗,如此甚好,算得圓滿了。

姥爺說,“亞茹子不買個按腿嘀麼,腿疼嘀嗫,買咧個按頸椎嘀。”就數他這也不好,那也不好。

沈家奶就說,“那個好嗫,我剛剛按了一陣子,感覺肩上輕松多咧。我這個肩周炎,一老疼得胳膊舉不起來。”

小舅媽,“就是,那頸椎輕松了,身體輕松咧麼。”

就沒想到這一周都沒見姥姥用過的按摩器,現在如此寶貴了。

沈家二老回了,沈家奶就又說按摩器好用得很。姥姥就趕緊迎合上,“好用嗫就拿上用去。”

“不拿了,不拿了。”

“拿上吧,你們先用,等嘀夏天咧我們再按再揉。充電嘀麼,就一直用去咧。亞茹子給買哈嘀。”面子重要麼?一來個人就頭熱得不知道東西南北了。他們說爸花了好些錢供我讀書,出來什麼用都不頂的時候,姥姥聽了就憋屈,非要證明我頂點什麼用。沒什麼好證明的,說人壞話的人,你給她點好東西她背後照樣說你,做這種事是做什麼?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