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胡永剛走後,鮑大海,阿四幾個都圍到了孤弈行身邊,一臉好奇的模樣。
“洛姑娘,你和營長都說什麼了?”阿四忍不住問。
孤弈行眉心微挑,眼尾微微上揚,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沒什麼,我想我們很快就要有事幹了。”
這時,京城也收到了來自幽州的消息。太和殿内,衆臣都站得筆直,但無一人不憂心忡忡,殿内氣氛頓時格外沉重。
“衆愛卿以為當如何?”宗武帝高坐于主位之上,眉頭微微蹙起,神情格外嚴肅。
“臣以為陛下可派人與那匈奴談判,陛下龍威必能吓退那些蠻人!”
蔣聞年先站了出來,一臉阿谀奉承的模樣。
言煜一身紫色官袍,長身玉立于殿前。他薄唇輕抿,眸色漸深,嘴角泛着絲絲冷意。
“陛下,臣以為此時談判為時過晚,反而會讓匈奴以為我雍朝無人能戰,最後得寸進尺。臣以為陛下當派兵支援幽州,抵禦外敵,揚我朝國威!”
光祿大夫魏舒朗聽着蔣聞年這般胡鬧終究是忍不住了,他面色微微漲紅,言辭激蕩,官袖因為身體的顫動而微微晃動。
“臣附議!”大理寺卿徐意晚也占了出來。
“臣附議!”
“臣附議!”
越來越多的人站出來附議,言煜微微蹙起的眉頭松了些。
“煥卿怎麼看?”宗武帝見言煜未曾說話,便問了一句。
言煜似是并不意外,他上前一步微微鞠躬,薄唇微啟,面不改色:“臣也認為魏大人所言不無道理。”
宗武帝微微颔首:“朕也正有此意,對于領兵之人衆愛卿心中可有人選?”
這問題倒是把絕大多數朝臣問倒了。
衆人皆心知肚明,這些年來宗武帝的疑心病越發重了,不少将領被撤職查辦,也有不少被逼着交出兵權後在回鄉的路上意外身亡。如今這偌大的雍朝,能領兵打仗之人還真是屈指可數了。
“怎麼?我雍朝是沒有人了嗎!”
看到衆朝臣面面相觑,不發一言,宗武帝的臉色很快陰沉了下來,聲音有些沙啞,卻極具壓迫感。
“臣惶恐!”
“微臣惶恐!”
其實也不是真的沒有人能領兵,隻是沒有人想步那些人的後路罷了,是以都選擇了明哲保身。畢竟就算宗武帝再龍顔大怒,也不能無緣無故把這滿殿的朝臣都殺了不是?
此時的太和殿,靜得連衆人的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而這個時候,卻響起了一個年邁的聲音。
“臣蘇護自請領兵支援幽州,不退匈奴誓不還朝!”
挺身而出的是歸德将軍蘇護,歲月在他身上已經留下了滄桑的痕迹,但他隻是筆直地站在那裡,便給人一種寶刀未老的氣勢。
蘇護老将軍能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其實言煜毫不意外。隻是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這一點倒是讓言煜心生敬佩。
隻是作為孤弈行的舊部,這些年宗武帝雖保留了蘇護的官職,卻削弱了不少他手中的兵權。宗武帝本就對他心懷芥蒂,自不可能放心讓他帶兵前往。
“蘇老将軍主動請纓朕心甚慰,隻是老将軍有舊疾在身,還是在京城好好休養為好,其他的事就交給年輕人吧。”
此言一出,言煜微微斂眸,神色不顯。
“朕心中倒有一人選。”宗武帝緩緩側目,微微凹陷的眼窩裡眸光深沉,“不知煥卿可願替朕領兵支援幽州?”
宗武帝中氣十足的聲音尚在殿内回蕩,殿下便有人竊竊私語了起來。
衆人心中所想無非一點:言煜雖智謀過人,說到底也隻是一介文臣,要說領兵打仗确實有些胡鬧了。
說來說去,宗武帝選擇派言煜前去的原因不過是因為言煜身為吏部尚書,手中本無兵權,回京之後兵權自然能被收回,此一來便省去了不少事。再加上宗武帝視言煜為心腹,派他前去算得上是最穩妥的辦法。
衆臣心中皆道宗武帝好計謀,但實際上這日朝中局勢的走向全在一人掌握之中。
“微臣領命,必不會辜負陛下信任。”
言煜微微鞠躬,一言一行令人挑不出一絲錯處。他薄唇輕抿,素來矜貴莊重的鳳眼深處此刻暗流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