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肆意笑着,笑容區别于青澀女兒家的含蓄扭捏,更像是久經沙場,殺敵無數的将軍,笑意之間不經意地流露出幾分豪爽與少年意氣。
言煜身形颀長,因而孤弈行的頭頂也才剛過其下颚,像軍營裡一般攬起肩膀來自然整個人像吊着一般,不甚舒服。
走了一會兒,孤弈行才反應過來,把那隻不安分的手抽了出來,把自己都逗笑了:“在軍中習慣了,不要在意。”
言煜淺笑,舉止依舊是一如既往的令人挑不出差錯,然而外表之下藏着的那顆心卻似乎不如表面那麼平靜。
次日一大早琴潇便收到了消息,站在孤弈行房外,敲了敲門。她原本還在想孤弈行會不會還在休息,卻沒想到裡面傳來了一聲“進”。
琴潇推門而入,發現孤弈行早就起了,正斜斜地靠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乍看之下神情還格外悠閑。
“小姐所料不假,方才暗衛來報青衣樓昨日住進了一男一女,而此二人恰好是南風寨的老主顧,目前二人房間外有兩個南風寨的人把守。”琴潇正色道。
“此二人是何背景?”孤弈行沏了一杯茶,輕抿了一口。
“此二人是江湖人士,卻也算得上是江南一代有名的富商。男子名為賈嶽,女子名為江芸,二人原是一對表兄妹,而後對彼此心生戀慕,做了不體面的事,被家裡所不容,便私奔了。”
琴潇臉皮薄,說着說着便紅了臉,免不了被孤弈行一陣嘲笑。
“賈嶽是一賭徒,卻有着逢賭必赢的本事,因而賺了不少錢,也就起了家,自己開了賭場。”
“不過二人也絕非善類,據說賈嶽多次上門讨債,手段兇殘,債主不是被他逼得上吊就是投河,甚至還有一次失手把對方直接砍死了,而江芸也慣會威逼利誘妻兒老小,傷害了不少人。”琴潇語氣逐漸激憤。
“因為名聲的原因,二人常年佩戴面具,幾乎沒有人見過他們的真實樣貌。”
“此次來南風寨,是因為江芸喜愛收藏各式珠寶,而最近收到了南風寨來了一批價值不菲的墨玉的緣故。”
孤弈行微微挑眉,随意把玩着手中的杯子,似乎已然成竹在胸。
就在琴潇還欲說話之時,她隻見自家主子猛然起身,氣定神閑地推來房門,朝隔壁屋走去。
孤弈行停在門口扣了扣門,正欲推門之時門便吱呀一聲被人從裡面推開。
言煜身着深藍色長袍長身玉立,看到她時鳳眼深處沒有閃過一絲驚訝,似乎早就料到她會親身前來,因而已經等候多時。
經過這段時間的了解,孤弈行早就摸透了面前這人玲珑心腸的一面,因而就算他再鬼精,她也不會覺得奇怪。
她笑了笑,走了進去,帶上了門,讓琴潇守在門口。
“可是有所發現?”言煜倒是難得先開了口。
孤弈行打了個響指,意為确實如此,随即便将青衣樓中那兩位的情況和盤托出。
“如此看來,今日的花魁之夜或許可以大做文章。”
言煜眼神藏而不露,令人看不清其中淺深。但在孤弈行眼中,面前這人似乎與她格外投緣,因她就喜歡和聰明人說話。
“所見略同。”孤弈行勾了勾唇。
青衣樓,花魁之夜。
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經過天字号上房,隻見門外立着兩個身着勁服的男人。她正想扣門,卻被那兩人攔住了。
“來做什麼?”其中一個男人打量了她一番,舉止粗魯,一身匪氣。
“官爺也看到了,小女子是來給裡面的貴客送茶水還有衣物的。”
那女子生着一張鵝蛋小臉,嬌俏可人,回眸一笑更是令人柔腸百轉。加之是第一次被美人喊官爺,虛榮心自然收到了滿足,因而那人的語氣果然軟了下來。
“進去吧,不過不要停留太久。”
“是。”那女子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随即推門而入,她正是琴潇。
天字号房間可謂是極盡豪華,令人移不開眼,但琴潇畢竟見過京城繁華,因而也并不稀罕。她剛入房間,便聽見玉屏風後面傳來一低沉男音。
“何人?”
“小女子是來給兩位客官送些茶水還有衣物的。”琴潇心裡冷笑一聲,想着傳言果然非虛。
裡面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進來吧。”熟悉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琴潇定了定神,走了過去,隻見屏風後面那方才說話的男人摟着一個女人,氣氛好不暧昧。
那男人長着一張還算得上白嫩的臉,隻是銀質面具遮住了他的眉眼,令人看不分明。
單看其面相倒不像是窮兇極惡之徒,然而那雙被遮住的陰鹜的眼卻是隐藏了此人的兇險,他正是賈嶽。
一旁的女子江芸亦頭戴面具,看不分明其長相。她倚在男人的胸前,看上去格外溫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