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江紅了臉,有氣無力地反駁道:“不,不,她不是那樣的人。是範老爺瞧不上我,照瑛先前一直替我說好話的,隻是……父母之命不可違,她也沒辦法。”
小販放下了面,無奈道:“真是傻子!人要是還要你,能舍得那麼對你?”說罷,小販轉身收拾起來,準備收攤了。
衛恕平本來一直在旁邊聽着,這時突然插嘴問道:“那範照瑛一直在此地生活麼?”
小販點頭道:“是啊,自小就在這兒了。範家是有名有姓的大門戶,住在這裡就沒人不知道的。”
衛恕平面色奇怪,吃了兩口面,又問:“她身上可有什麼怪事?”
“怪事也算有一樁,範老爺最近在替她招婿,選中的女婿還不等成親就無緣無故病死了,你說怪不怪。”小販擦着碗,漫不經心地用胳膊肘頂了魏江兩下,“要我說那三白眼就是克夫,幸好她不要你,否則遲早給她克死了。”
白湘靈聽了這話有些不悅:“和三白眼有什麼關系?要是能給一雙眼睛克死,那也是那女婿自己命太薄了。”
小販尴尬地笑笑,不再說下去。
衛恕平倒全沒把他們後面的話放在心上,将面碗端起來喝了最後一口湯,放下筷子道:“招婿……那範老爺現下還在招婿嗎?”
白湘靈聽他問的話,忍不住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瞧着衛恕平:“你問這個做什麼?你該不是想去試試吧。”
小販剛才沒管住嘴,惹得白湘靈不高興了,原本擔心客人因此惱了他。這下得了機會,他趕緊道:“哪兒能呢。姑娘你長得如此……那個,閉月羞花,他必将你當作珍寶捧着,哪兒看得上旁人。”
這話說完,白湘靈不僅沒如小販料想中一樣面露春色,反而惡狠狠瞪了他一眼,要他趕緊閉上嘴。自知又說錯了話,小販裝作掌了下嘴的樣子,權當給白湘靈賠罪了。
衛恕平倒是先站了起來,對着白湘靈認真道:“我就是想去試試,你跟我一起來。”
這話一出,不僅白湘靈覺得驚訝,那魏江和小販更是吃驚,一齊轉頭看向了衛恕平。
衛恕平卻面色如常,從衣袖中摸出些銅錢排在桌上,對着道:“三碗面三十文,錢放在這了,麻煩你結賬吧。”
小販還在發愣,聽了這話連忙收了錢和碗,背起東西就往家去了。他心裡覺得這幾個人都極不好伺候,這熱鬧最好還是别看下去。
見小販走了,衛恕平看白湘靈不理會自己,招呼她趕緊跟上來:“怎麼還不走?”
白湘靈瞧了瞧衛恕平,又瞧了瞧魏江,隻覺得頭疼欲裂,忍不住問道:“你瘋了麼?沒聽見剛才那人說,範小姐是這位魏大哥的相好,你幹什麼去毀人家姻緣呢!”
魏江瞧着衛恕平,欲言又止了好幾次,終于開口道:“這位……這位仁兄……”
衛恕平不欲與他套近乎,當即打斷道:“在下衛恕平。萍水相逢一場,不知我的話你能聽進去多少,但你若惜命的話,日後還是離那範照瑛越遠越好。”說罷,他一手鉗住白湘靈的手腕就要走,留得魏江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白湘靈被衛恕平拉着沒法子,隻能招着手趕忙跟魏江道别。她覺得衛恕平真是發了好大一場瘋,說的話她半個字也聽不明白,忍不住擡手拍了他肩頭一下。
被她這麼一拍,衛恕平瞟了她一眼,有些不高興,卻沒說什麼。
白湘靈知道自己不開口問,他就不肯說了,隻得對他眨了眨眼:“你真要去?我們不是還要趕去洛陽麼?”
衛恕平搖頭,歎了口氣:“洛陽隻能晚些時候去了,先把這樁事了結再說。”
白湘靈想了想,嘟囔道:“難不成你真喜歡範小姐那樣的,不惜和魏大哥橫刀奪愛?不能吧,你跟塊木頭似的,隻對除妖感興趣……”
話還未說完,白湘靈忽然記起,剛才見到範照瑛時衛恕平一直鐵青着臉,她原本還以為是面被打翻了的緣故,難道竟是因為這個?她湊近了衛恕平,輕聲問道:“那個範小姐是妖麼?”
衛恕平見她終于猜到了,心中竟有幾分欣慰,點頭認同了她的話。不過他心中也覺得奇怪,朝白湘靈問道:“你也是妖,我去除妖你不覺得害怕麼?”
白湘靈聽了,咬着自己的指甲蓋想了想:“不怕,我又不認識這些妖怪,還殺了兩隻了。再說,我是妖這話不全是你說的麼,我在白家村裡可是堂堂白大仙,哪有這麼窩囊。”
這話倒也說得沒錯,隻是若換作别的妖來說,衛恕平恐怕一個字也聽不進去,由白湘靈來說卻好像不由得人不信,大概因為她個性就是如此。衛恕平這麼想着,忍不住笑了一聲。
白湘靈轉頭驚訝地盯着他的臉,發覺他的确在笑,杏眼像月牙一樣彎了起來:“呀!這回你總算是真笑了吧?”
衛恕平立即收起笑意,也不答話,走得更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