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欣柔不想承認自己怕他,她隻覺得自己倒黴。
要是陸成風晚死幾年,她也省得在這麼風光的時候,把這個小子弄到身邊。
她轉頭,從沙發上扯過自己的包,抓出一把亂七八糟的證件。
陸野的視線終于有了變化。
看到他在看那些證件,祝欣柔冷笑一聲,并沒有立刻遞給他。
“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陸野擡眼。
祝欣柔滿眼惡意:“還想去收容所裡當孤兒,是吧?你想都不要想。顧家現在正是競選的關鍵時候,沒人會允許你出現在那種地方。
你在下區的戶籍我已經消了,你隻要想跑,我一個電話,就會有稽查把你押着送回來。”
她咬牙切齒,像是在跟仇人說話。
她也的确恨陸野。
這個孩子是她的污點,她比陸野更想讓他滾到收容所去。
可是顧詣不能承擔遺棄孩子的污名,也給她下了死命令,要把陸野風風光光地接回顧家。
可是祝欣柔怎麼也沒想到,陸野居然不願意。
搬出那個陰溝一樣的貧民區,成為Lush集團掌權人的養子,從此踏進上流社會的最頂層的機會,多少人做夢都得不到!
他居然拒絕了!
陸野當時是怎麼說的?
“你就當你也死了,我有地方去。”他偏着頭靠在牆上,面無表情。
祝欣柔沒忍住,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你以為我想要你嗎,我要不是沒有辦法!”
她連打帶罵都沒有用,陸野就站在那兒,像個死人。
最後,還是她帶着保镖搜出了陸野所有的證件,才成功把他帶走。
而他臉上,也留下了她失控毆打的痕迹。
就因為這個,陸野不得不在媒體前戴上帽子和口罩。
也因為這樣,現在外面的媒體風風雨雨的都在猜測陸野的身份。
顧詣下午才來了電話,把她狠狠訓斥了一頓,還把她這個月的花銷扣光了。
現在外面的貴夫人圈子都在嘲笑她,後天就有一個茶會,可她已經連一套新珠寶都買不起了!
簡直丢死人!
祝欣柔越想越氣,表情猙獰,咒罵的聲音也尖銳了不少。
“給你安排好了住處,你就好好在那兒待着,别再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她搡了陸野一把,臉上是不加掩飾的嫌惡。
“一身下區的窮酸味,賤骨頭!”
“說完了?”
陸野卻沒有任何反應。
祝欣柔咬牙,一把将那些證件嘩啦啦地砸在他頭上臉上。
“滾吧!”
——
顧硯修吃完晚飯,簡單消食之後,換好衣服,準時去了後山。
後山位于主樓後方不遠,顧家的高爾夫場地就在山前,還有一片私人的馬場。
騎術教師已經等在那裡,工作人員牽着顧硯修那匹叫青霜的白馬,在馬場上轉圈熱身。
“修!”騎術教師是個拉丁裔的中年Alpha,以前是個專業馬術運動員,退役前拿過八個聯邦級别賽事的冠軍,現在在聯邦亞大陸馬術隊任教。
顧硯修禮貌地和他打了招呼,接過工作人員手裡的缰繩。
“青霜今天狀态很不錯,修你呢,心情怎麼樣?”
顧硯修和教師分别上馬,教師和他閑聊起來。
他從五歲學騎術起,就很有天賦,現在老師除了偶爾的指導之外,已經基本不用教他什麼了。
顧硯修騎着青霜小跑起來。
“還不錯。”他笑了笑,想起今天家裡的鬧劇,又補充了一句。
“就是家裡有點吵鬧。”
騎術教師大笑起來。
“要是按亞大陸從前的傳統,家裡人丁興旺,吵吵鬧鬧,是幸運的事情。”
顧硯修跟着揚了揚唇,沒有多說。
他話少,周圍所有人都清楚。騎術教師也不再多話,和他在馬場裡一前一後地奔跑起來。
日落時的聖托斯凱納山美得像一幅畫。層林盡染,天高氣爽,夕陽染紅雪山,鳥雀從林中飛起。
忽然,顧硯修看見遠處的森林腳下,有一座小别墅的門大敞開着。
有人住?
莊園裡有很多座留給客人的别墅,那一座是最遠的,緊鄰森林,常有野獸出沒。
隻有冬天時有客人想要賞雪,才會被安排在那裡。
顧硯修不記得家裡今天有客到訪,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然後,就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高挑瘦削的少年單肩挂着一隻舊背包,穿過林邊的步道,朝着那座房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