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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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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澄明與許月落這一番對話頗有機鋒,話至最後,剛正的能得仁泰帝青眼的柳大人才露出三分實底。

“殿下,我知藍田如今跟在你身邊,這是他的選擇,我亦不想左右,隻是想殿下能多加看顧,藍田心性執拗,太過剛直,還要殿下時時指點,不要棄之不顧。”

柳澄明又重新喊回了他殿下,便是希望将來許月落成了那得鹿之人,能給柳願思一個好結局,自古孤臣良将,功成雪藏,柳澄明清楚柳願思的秉性,他不偏不倚自己做了孤臣一生,最後卻還是為了兒子做出了選擇。

父母愛子女,必為之計深遠。

許月落神思微動,鄭重拱手道,“伯父放心,我與藍田是生死與共的兄弟,永遠都是。”

柳澄明送許月落離開,目光凝在青年挺拔的背影,他心中并不為自己做出選擇而後悔,他做了一輩子人,看了一世的人心,許月落秉性良善,風骨傲然,有仁慈悲憫之心,亦有悍然無畏的勇氣,選擇他,或許是為天下萬民選出了一線生機。

如此已是最好,身後名皆為虛妄,不抵人命一雙。

“父親。”

柳澄明轉身的動作一僵,他回身看向柳願思,第一次露出慈父樣的溫融目光,“回來了,同為父過來吧,我有些話要跟你講。”

柳願思一怔,他心頭劃過異樣的滞悶感,默默跟了上去。

“坐吧。”

柳澄明示意柳願思坐在他的對面,又讓人取了酒來,親自為柳願思斟酒,柳願思眸光微閃,下意識要阻止時,對上柳澄明的眼神,伸出的手又收了回來。

“願兒,你怎麼選了這條路呢?”

柳願思抓在杯壁上的手指驟然發力,他頓了頓,将那杯酒一飲而盡,擡眸正正回視柳澄明,“因為覺得值得,母親要我守矩,父親要我做純臣,但我現在要自己選,縱使粉身碎骨,我亦無悔。”

柳澄明默默看着自己的兒子,他早已褪去青澀彷徨,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隔着重重燭火,他依舊看得清他眼底閃動的堅毅不屈。

“做得好!”

柳澄明朗聲道,然後縱聲大笑起來,“是我柳澄明的兒子,我柳澄明有一個好兒子。”

柳願思被父親的反應打得發懵,但還是因為他的認可稍稍放松下來,沒有人知道,他對被人人稱道為大宣文臣第一人的父親有多仰慕依賴,隻是在他稚子無知,可以毫無顧忌表現對父親的孺慕時從來不被允許,後來他長大了,束縛自己的人就變成了自己。

“願兒,是我有愧于你,我不是一個好父親,更不是一個好丈夫。”

柳願思心弦一動,他想起了父親常常于書房靜望空壁,想起了母親怨憎的眼神,想起了她時時刻刻落在自己身上刻尺般的目光。

“我與你母親是陛下賜婚,金口玉言豈容反駁,更何況門閥拉扯,我與她皆是棋子,我本以為,縱使無愛,我也能守着她保護她一輩子。可我錯了,你母親是至情至性的女子,她恨我不守矩,管不住自己的心,可她不曾亦不能将這一切發洩在我的身上,卻轉而将目光移向了你,”柳澄明神情愧疚,似乎連總是剛直的脊梁都矮下去一段,“我與她的婚姻有太多不堪,我愧對于她,更不敢同她争奪你,那段日子,她抓着你就像抓着最後一口氣,總歸是我的錯。”

柳願思是第一次聽人說起這些,他雖然有所感覺,卻從不曾去追究過,或許是因為太痛苦,或許是不想失去更多,他垂着頭,又咽下一口酒,喉頭燒得刺痛,連眼眶都燒得酸疼。

“你母親走了以後,我在别的地方教導你,但在你的性子上卻不敢太說教,你要成蝶,繭房便隻能從内裡破開,但我知道,你一定做得到。為父這一生最開心時,便是知你作出抉擇,當年高中狀元也不能及。”

柳澄明這一番推心置腹,終于激起了柳願思心中深藏的怨憤,“若我做不到呢,你又如何?”

柳澄明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你一定會做到的。”

柳願思僵住,忽然憶起書架上多出的書冊,星沈幾番來信時提起的變革,小厮看似無意的說起見到李焓與許月落同在一處,工部大人的教導,還有他下獄時獄卒捎來的書卷……

點點滴滴,皆是疼惜。

柳願思眼底有淚光,原來他也不是那麼放心,原來他也擔驚受怕了這麼多年,原來他從來都在期待他長大。

他端起酒杯,定定看着柳澄明面上的風霜,“孩兒敬父親。”

西北邊境,白川人的地牢裡,盧滢被腕口粗的鐵鍊吊着,衣物被抽打的破破爛爛,裸露出來的皮肉遍布鞭痕,鮮血淋漓,他垂着頭喘氣,眼皮被額頭流出的血重重糊住,膝蓋磕在地上,隐約可見白骨支離。

“你倒是骨頭硬。”

巴音□□冷笑一聲,一個眼神過去,便有識眼色的手下過去揪着盧滢的頭發将他的臉拽起來,盧滢被這動作帶了猛嗆了下,喉頭噴出一口血沫,鼻腔氣管裡都是血鏽味,他努力掀開眼皮,眼前隻有一片暗紅的虛影。

盧滢緩了口氣,又吐出一口血沫,靠耳朵隐約辨出巴音□□的位置,把臉轉出去,露出個嘲諷的笑。

“啪。”

鞭風掃在地上的聲音讓人遍體生寒,阿木黎甚至不敢擡頭看那滿臉陰鸷執鞭的男人,白川人本就好戰,大王子巴音□□最是暴虐狠戾,他府中犯了事的人,真的會被他親手剁成肉碎去喂豢養的狼狗,此刻這漢人落在大王子手中,數十日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樣子,再這樣下去,恐怕連口氣都剩不下。

巴音□□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他狠狠瞪着地上仿佛死狗一般的男人,他的肩膀處甚至還有明顯的犬類齒痕,那個血洞的血流了好久好久才糊成一團,巴音□□好像想到什麼愉悅的場面,舔着牙齒露出個沾滿血氣的笑容。

他慢慢踱步過去,一腳踩在盧滢肩上的那一處傷口,慢條斯理碾了碾,盧滢面色慘白,卻沒有溢出一個痛字,巴音□□眼裡閃過亮光,那是猛獸瞧見自己鐘愛的獵物時獠牙上反出的寒芒,“盧滢,這麼久了,還是不肯屈服于本王嗎?”

盧滢沒有說話,他已經沒有力氣去反抗了,隻能默默貼在地上思量如何将這幾日在巴音□□這裡得到的信息傳出去,白川人是有備而來的,甚至是在大宣有内應的,他和兄弟們踏上這片土地第三天就被發現了蹤迹,被一路追殺圍捕,巴音□□見他第一面就叫出了他的名字,甚至毫不掩飾自己的身份和意圖,巴音□□太自信了,笃定他不會活着走出這裡。

巴音□□不耐他這般半死不活的模樣,拿劍鞘拍拍他的臉,笑聲嵥嵥,粗粝沙啞,盧滢忍不住在心底翻白眼,這白川人究竟怎麼長大的,笑起來跟嗓子眼卡了隻生吃了的死老鼠一樣,真他娘的惡心。

巴音□□将一枚鐵針沿着盧滢的肩胛骨按下去,筋肉撕裂的鑽疼一下子把盧滢擊昏了頭,他掙動着口裡發出奇怪扭曲的碎音,仿佛喉結處的皮肉被粗粝的地面擦成碎末一般,脖頸上的青筋痙攣抽搐成一團,血污糊了滿身,狼狽不堪。

巴音□□的笑卻越發興奮,從喉嚨逼出一聲怪異的尖鳴,他貼近盧滢,道,“你是個勇士,為什麼要做那個許月落的狗,不如來做本王的狗。”

“我與他,是兄弟。”

盧滢一個字一個字艱難道。

“兄弟?”巴音□□諷刺道,“你落到我手裡已有十日,本王卻不曾見你的兄弟來救你,你在此處生不如死,他卻遠在千裡之外安享坐席,即便你的将軍發現你的失蹤,第一反應也會是向他報信,而不是想着來救你,隻要有他在,你身邊的人隻會簇擁他,而你,就是卧在他腳下的一條狗。”

“明明更需要人救的是你,可所有人都眼巴巴記挂着他,你心裡惦記之人,也隻會永遠先選擇他,可如果他死了,那些聚在他身上的目光就會散開。為什麼不放棄他,跟在本王身邊,本王已經告訴你,白川的軍隊已經越過帝江軍的防線,即将踏碎大宣的都城,隻要你跟着我,本王許你以權力,你可以親自去取得你想要的一切。”

盧滢低着頭笑了幾聲,猛然昂首逼視巴音□□的眼睛,穿透身體的疼痛折磨得他每說一個字就要狠咬一口腔内的軟肉,隻有借此才能保持住清醒,他眼睛閃着傲然的光,仿若淬火的鋼鐵,不屑道,“嫉妒,是弱者的情緒。”

“在許月落面前,你不就是一個處處都不如他的弱者?”

巴音□□真的不解。

“他是我的兄弟。他,即我。”盧滢嘴角仍有血迹不斷滲出,瞳仁勁凸,泛着血光,他狠盯着巴音□□,眼底慢慢積聚出一小堆笑意,青年英俊的面容忽然亮起來,那些折磨在這一刻再也不能使他痛苦,盧滢咬着牙,又說了一遍。

“他,即我。”

桀骜不馴至極,也自信至極。

巴音□□扔下他的頭,冷聲道,“殺了他。”

盧滢緩緩閉上眼睛,寒意逼近他的脖頸,清脆的刀刃相接聲炸開在耳邊,想象中的冰冷劇痛沒有來到,有隻手輕觸他的肩膀。

盧滢猝然睜眼,已有人擋在他身前,那個背影熟悉如斯,也陌生至此,少女聲音淬了寒冰,“全部誅殺,巴音□□活捉。”

盧滢悶笑一聲,終于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一片暖意中,盧滢被燒得發懵,腦子像被人灌了泥水,眼皮沉得根本掀不開,偏偏綿長尖銳的痛感不斷刺他,熬也熬不過去,逼得他不得不醒來做點什麼。

盧滢煩躁地睜開眼,目光在觸及頭頂的白色帳子時卻不由放空,痛覺比神識先一步清醒,不依不饒地折磨他,盧滢終于漸漸憶起了昏過去之前的事,那個身影出現在腦海的一刻,他下意識偏頭看過去,沒有人。

是幻想麼,盧滢呆呆的,眼神執拗落在門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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