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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寒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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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星沈松了手,周稷甯就直直躺了下去,她還往旁邊挪了挪,意味很明顯,星沈于是躺在她身側。

周稷甯側首看她一眼,雙手枕在腦後,話裡還沾着暢快的笑意,“我要告訴父親,他這樁生意終究是做虧了。”

“将軍何意?”

周稷甯翻了個身側對她,氣息緩下來,聲音就有點飄,“你決定要留在西南了嗎?”

“嗯。”

“言聿同意了?”

“他向來尊重我的意願。”唐星沈也枕着手看天,聲音有點含糊不清。

“言聿今日運來了七十車軍械,說是依照明則那圖紙造出來的第一批,全運了來,隻為了同我父親換一句話,你猜是哪一句?”

星沈并不答,顧自閉上了眼睛。

周稷甯也不惱,自問自答,“他要我父親答應,若有朝一日你要離開,神策軍上下必得放行。”

唐星沈歎口氣,睜開眼對上周稷甯不依不饒的視線,溫聲道,“我知道。”

她頓了一下,嗓音散在風裡愈發輕柔,“我猜到了。”

“他不僅是想給你自由,更是不希望你成為盟約的象征,他可以用很多東西交換信任,唯獨不拿你以物相待,更不願意你将神策軍的責任一肩挑起,他懂你骨子裡最想要的自由,更懂你秉性裡的忠厚。有了這些東西,你不至于覺得虧欠神策軍什麼,實際上換個别的什麼人大概永遠不會想到這一層,神策軍所有犧牲皆是在為自己而戰,這一局,是我們自己要入的。”

“将軍…”

“稚實,”周稷甯坐起身打斷了她,“父親答應了,但我覺得他還是低看了你,一個唐星沈遠值過這些,但我知道你不可能永遠留在西南,你這個人沒有私心,這是最可怕的。”

“不是,我亦有私心。”星沈這回坐起來直面她。

周稷甯被這斬釘截鐵的話打的一愣,回過神後明白地點點頭,“我知道,隻是你的那一點私心又放在什麼位置呢?稚實,”周稷甯深深看進她眼裡,“如若有一天要你在私心同蒼生之間抉擇,你又會怎麼做呢?”

唐星沈目光清朗,傲然一笑,“将軍,曾經有個人告訴我,要我永遠信任自己,不為任何人任何事動搖和改變。我不需要選擇,他是我的私心,可他的心裡亦裝着蒼生,我們活着會同走人間路,縱使前後隕落,也不過須臾光陰,總會再見的。”

周稷甯大笑起來,她伸手攬住星沈的肩,聲音聽着有些放縱的傷心,“果然是唐星沈,永遠不讓我失望的唐星沈。”

星沈低垂了眼睑,長睫抖落,額間碎發由着風吹的散亂,無端流出幾分寂寥脆弱,“将軍,我想家了。”

我很想念他。

“會圓滿的,我們都能走到那一天的。”

星沈聞言一笑,自己先站起來,又伸出手遞給周稷甯,身後的光兜頭籠下來,被她的眼睛圈去一半。

“将軍無所不能。”

西北大營,商遣岚擰眉盯着沙盤,他面容本就深邃俊朗,此刻肅着臉,便有了旁人不敢侵犯半分的威嚴,盧滢入帳見他如此神色,心頭一緊。

“将軍,出什麼事了?”

商遣岚并未擡頭,隻是示意他來身側一并看,沉聲道,“西北門戶一向與白川貼臉,數年來我軍與他們大小紛争不斷,偏偏近來半年,白川人轉性了一般安分,事出反常必有妖,仗打的多了,對危機就有種野獸一樣的嗅覺,恐怕要出大事了。”

盧滢也看着那蜿蜒的邊境線,眉頭深蹙,“金陵如今不安穩,邊境再有異動,大宣就真的是内憂外患,腹背受敵了。”

“将軍,我派一隊人混入白川境内查探一番吧。”

商遣岚低低應了一聲,随後直起身看他,“子晔,這次你親自帶隊去。”

“是。”

“一切多加小心。”商遣岚不放心地囑咐了句。

盧滢回頭挑眉一笑,“放心吧将軍,我厲害着呢。”

商遣岚被小青年得瑟的樣子逗得忍俊不禁,低聲罵了句臭小子,他負手走出大帳,點頭同路過的士兵打過招呼,沉默看向黑藍交錯融成一片的天,墨黑的雲又厚又密,把淺白都撕開蠶食的隻剩一絲半縷,沾着腥味兒的潮氣嚴嚴實實籠下來,落在肩甲上一手的寒意。

要下雨了。

金陵,許月落這幾月來一直周旋于朝堂事,蔣玉照從宮裡傳信說皇帝偶爾能清醒片刻,但也隻是片刻,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想來是已經不大好了。

皇帝眼看着是日薄西山之象,小太子生母出身不高,雙十年華便香消玉殒,自那之後小太子就被養在懷後名下,隻可惜懷後前些日子把自個連同母族都搭了進去,這孩子的處境說是四面楚歌也不為過。

許月落一下朝便出了城,他今日要去見一個重要的人。

城外竹林深深,草木掩映間有座茅草屋,許月落一靠近,周圍守着的人便現了身,見了來人,又都默默縮了回去,隻留下言午跟在他身邊。

屋中背對許月落坐着位白袍公子,舉止氣度都十分矜雅,隻是銀紋面具遮住了容目,讓人辨不清年紀。

他察覺身後的動靜,斟了杯清茶置于對面,廣袖輕擡,聲如切玉斷雪,“閣下請入席。”

許月落坦蕩蕩坐過去,眉目間一派從容,“久聞斬仇山莊大名,今日終于得見其主,很是有幸。”

“原來是麓國公府的小殿下,失敬了。”

銀面人也打量着對面的青年,群青錦袍,珠淚抹額,立如玉樹,舉止翩然,清貴之勢渾然天成,似山巅積雪不可攀折,如蒼翠青松意氣凜然,更有一雙靈眸,粗瞧冷峭疏狂,再瞧便如碧石小潭,青年眼尾淡掃,稍微蕩開其中霧影,便露出眸底溫韶柔煦的春光來。

姜淨多看了一眼,心中默歎,天下風采,此人獨占八分。

許月落飲了口茶,輕笑道,“我還以為公子早知是何人要見你。”

“仇家太多。”

銀面人看着青年的動作,心中倒是多分欣賞,“殿下敢喝我的茶?”

這便是在說當年命門人向許月落投劇毒的舊事了。

許月落挑眉,執杯之手虛敬眼前,“姜公子說笑了。”

姜淨覆在杯壁的指尖驟然泛白,杯中茶水搖搖欲墜,濺上桌案一片水迹,此刻室中正是劍拔弩張,聲斷弦絕。

“也是,”姜淨輕笑了聲,“殿下身邊有青衣谷的傳人,自然有恃無恐,殿下費這麼大功夫把在下找出來,該不是為了叙舊。”

話至此處,二人終于現了機鋒,許月落神情急轉直下,眉目陡生冷峻,眼射寒星,“遠離朝堂,回你的江湖去,或者死在這裡。”

姜淨迎着那目光瞧回去,知道許月落言非虛吓,他轉了轉瓷杯,痛快道,“好,我與門中人遠離你們的紛争便是,我與明則本就是交易,既然他不能為我帶來利益,我也沒什麼好同他糾纏的。”

“姜公子倒是看得通透,這樣我與你的恩怨便就此了了。”

“殿下不怕我食言而肥?”

許月落勾起唇角,眸光孤傲,他起身往外走,“這次我同你談,若有下次,你連見到我的機會都沒有。”

“姜公子,你今日能不能走,我說了不算,還有位故人想見你一面。”

許月落齒間刻意将故人二字重撚,姜淨驟感驚惶,下意識伸手要撈許月落的衣袖,他咬牙艱澀道,“我不想見。”

許月落偏眸看他一眼,止住歎息道,“姜淨,緣分因果,你欠了什麼總會有人向你來讨。”

許月落同甯潇擦肩而過,吩咐言午在門外守着,其他人都稍離遠些,裡面的人今日所要了結的恩怨,是不論生死的。

甯潇坐在許月落方才的位置,她始終低垂着眼睫,過了許久才擡眸,故人相見,隔着兩張假面,萬重心緒,隻有無言。

他們誰也不曾摘下面具,甯潇試圖透過那詭谲的銀紋看進去,但終究無法看透,她忽然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面前人,少主,姜淨,還是斬仇山莊之主。

她沉默了許久,漸漸覺得自己該起身離去,多年執着好像也沒執着出什麼念頭,論恩仇,是寒風山莊給了她生命,她無論如何不能再對他們唯一的血脈下手,論别的,甯潇自嘲一笑,那些早就被姜淨棄了,她一個人抓着隻是自苦。

她與姜淨,彼此占據了對方最無憂的年少時光,不談虧欠,自此一面,過往不追。

想明白後,甯潇坦然許多,她的目光亦變得收斂,“公子,時至今日,已經沒有人可以逼你做你不喜歡之事了,江湖山高水遠,甯潇還是希望公子可以自由自在。”

“我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姜淨字字凝冰,聽在甯潇耳中唯有歎息,十數年的折磨,仇恨之毒早已傷髓入骨,她能放下,大約是情仇能抵,但姜淨卻沒有理由放下。

他一步步爬到今日,辛酸苦楚,隻有自渡。

甯潇勸不動他,亦不能再勸,她擡手輕撫面具,最終還是沒有選擇摘下,故人舊事,她已不想招惹姜淨之心。

“姜淨,甯潇此來,隻為告别,你我這一樁舊事,自此在我心中便了去,往後不必挂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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