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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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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星沈離京的次日,許月落登了公主府的門,他心中亦有不安,隻有盡早得知事情的全部真相,才能搶占先機,明則已經足夠強大,他必須要有相當的籌碼,如此才有一戰之力。

嚴霄樂上次帶來關于太白山的消息,許月落查來查去,線索最後卻落在了他的母親姚瑄身上,言鷹調查了秦瑞的義父,先帝身邊最信任的大監仇未歇,仇未歇二十一年前曾伴随先帝登上太白山,之後這個人就消失了。

而二十一年前,大宣皇室隻發生了兩件大事,長公主姚瑄險些薨逝,長公主姚瑄下嫁麓國公世子許清汝,兩件事相距不到三月。

許月落幾乎不會主動來公主府,姚瑄淨手預備煮茶時瞧見他,毫不掩飾面上詫異,她揮手讓侍女退下,開始擺弄眼前的茶具,許月落知道她的脾性,自己坐到了對面。

姚瑄十指纖長,做起這些精細雅緻的活兒其實很賞心悅目,許月落安靜等着,直到姚瑄過了兩道茶湯,将第三道推到自己面前,許月落嘗了口。

“白毫銀針,很鮮甜。”

姚瑄的笑意不明顯,但相熟的人會知道,她此刻心情不錯。

“你今日來所為何事?”

許月落想了想,決定拈個不那麼容易激怒姚瑄的話題,“母親年少時喜歡遊曆江湖,可有什麼喜歡的地方?”

姚瑄眼尾垂下來,這便是要送客的先兆,她面上頃刻間結出一層冰霜,“沒什麼有意思的,那地方,薄情的很。”

這倒是個奇怪評價,世人皆道江湖重義,皇家無情,姚瑄做了幾十年的公主,除卻鮮活豔烈的前十幾年,後來便一直過着門可羅雀的冷清日子,她能說出這樣的話,許月落卻知道她沒有撒謊,這便是她的感受。

“母親去過太白山嗎?”

許月落問了這句,他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去過。”

“太白山究竟有什麼,關于皇室?”

姚瑄愣住,這個問題不在她的預料,不論許月落今日來究竟是為了問什麼,幾十年前的舊事他不可能知曉,這便是她最大的秘密,至于其他的,他想探究什麼都無所謂。

姚瑄的反應許月落看在眼中,他将手中茶盞一飲而盡,放下杯子同姚瑄請辭,出了公主府,許月落望了望頭頂的天,眉心煩躁明顯。

明府書房,明則正對着桌案上的信箋沉思,半晌,他将那紙拈起來投進了燭盞,幽藍的焰尾晃動着直至熄滅,明則此番是讓面具人探聽仇未歇的消息,但這個人就是死了,當年就死在了皇宮裡,屍骨都化成了灰,隻有死人是一直找也找不到的。

自當日前去劫秦瑞的暗衛回來告知其死訊,明則便開始想方設法探尋仇未歇的蹤迹,因為秦瑞曾經透露過,這個秘密關乎大宣的存亡,得者永昌,相反,即使奪得了帝位,沒有這個秘密,也終将走向覆亡。

明則其實是個很不信命的人,否則他不會走到今天這步,可秦瑞言辭間太過信誓旦旦,他亦不甘心數十年籌謀毀于一旦,所以才多方打探,可眼下這分明通往了一條死路,明則眯了眯眼,心中已有決斷。

他揮手召來暗衛,從暗格取出一塊令牌,“速至西北方向駐地,調八千人馬,沿三路速行軍,誅殺唐星沈。”

暗衛消失的悄無聲息,明則輕歎了口氣。

許月落這幾日上朝,時常能同明則對上視線,那種一觸即發的緊繃感令他心中如有千斤重墜,傍晚時分,宮裡傳出消息,皇帝陷入了昏迷,小太子監國,明則輔政。

這種時候,皇帝一死,大宣瞬息間就要改朝換姓,許月落不敢賭,立刻帶了燕青入宮,兩個人腳步匆匆,真正進了宮門已是暮色,乾源宮到處都是人,裡裡外外被明武軍圍了三層,許月落見這狀況,腳下一頓,朝身後的燕青使了個眼色,燕青立刻會意地轉身沒入人群,頭也不回朝着宮外去,至于許月落,他必須要去探清眼下局勢。

明武軍倒是并未攔他,許月落大搖大擺走過去,面生怒色,大聲斥責明武軍為何擺出這樣的陣勢,攪擾陛下修養。

明武軍向來有兩位統領,眼前這位姓李,是皇帝親信,此刻能調動他的隻有太子,他從人群中站出來,朝着許月落抱了個拳,朗聲道,“陛下重病,我等受太子令前來防備用心不軌的小人,保護陛下聖體。”

此話一出,許月落心中一沉,這話中分明便是皇帝時日不久的意思,他揮袖進了殿内,妃嫔們都圍了一圈拿着帕子擦眼淚,太醫們倒是跪了一地,堵的連皇帝一根汗毛都看不見,許月落怒從心起,幹脆直接借了纨绔的勢,指使人拽開蹲在皇帝腳邊假哭的妃嫔,又踹了邊上幾個太醫,怒喝道,“都跪着做什麼,不去替陛下看診在此處等死嗎?”

立刻有人滾爬着往前湊,圍在皇帝頭部一圈的妃嫔才被人攙着散開,許月落看了蕭貴妃一眼,顧自坐到一邊的木椅上閉了眼。

不消時,有人過來回禀,說的無非是一些氣血虧空,操勞國事的屁話,許月落揉着眉心,身上肆虐之氣幾要凝成實體,生生一個活閻王,根本沒人敢大聲喘氣。

許月落撩起眼皮掃了下,那一把山羊胡的太醫立刻雙膝一軟跪了下去,倒是身後一個年輕太醫面存猶疑,不斷往此處瞟,許月落面容松了松,讓那老太醫下去抓藥,隻留了那年輕太醫一人。

許月落彎下腰直視他,銳利威壓撲面而來,“你可有實話要講?”

那年輕太醫嗫嚅着,幾要張口之際,許月落突然直起身掃了滿屋一圈,立時一衆妃嫔紛紛離去。

“現在可以說了。”

“回世子殿下,陛下脈象渙散不收,浮而無根,髒腑精氣耗散,精血津液虧損,陽虛不斂,腎氣将絕,又伴有失水、出血、吐瀉之症,血不足以充于脈,神思難凝,恐是,恐是衰竭之兆。”

蔣玉照對自己的醫術有自信,也始終秉持着醫者仁心的理念,此番說出實情并無心理重負,隻是頭頂這位年輕的世子殿下長久的沉默,讓他也漸漸生出慌亂。

從頭頂飛過來一個小瓷瓶,蔣玉照下意識接住,打開瓶塞輕嗅了下,瞪大雙眼看向許月落,許月落卻沒打算為他解惑,隻道,“待會給他喂下去。”

蔣玉照應了,許月落又問,“腎髒肺腑耗損本非急病,陛下卻一瀉千裡,你可查得出緣由?”

蔣玉照點頭。

“那便去查,不論查到什麼,本官都給你撐着,自今日起,旁人給陛下的藥你都要過目,陛下清醒前,你寸步也不能離,我安排人由你差使,有人膽敢不從,一律讓他問到我臉上來。”

蔣玉照讷讷應聲,急忙擡頭卻隻來得及窺見一片玄色的衣角,他下意識松口氣,方才察覺衣衫已被冷汗打透了大半。

這位殿下,好足的氣勢。

許月落出了殿門,瞧見一襲素衣的長公主,她面容無波無瀾,在晦暗的天色下身形端直,仿佛一尊玉佛,看到許月落出來,她隻輕颔下首,說道,“去吧,此處我守着。”

許月落點點頭,錯身而過,他去了宮中一處早就廢棄的宮殿,那是先帝一位寵妃的住處,早無人居,草都長得半人高,他推門進去,蕭貴妃正坐在桌前等他。

許月落開門見山,“太醫說是衰竭之症,你待在他身邊,可有察覺到什麼異樣?”

“他一向溺于酒色,這段日子又不知從哪裡得了兩個絕色美人,□□的很,身體虧空是遲早的事。”

“你再想想。“

許月落聲音低下去,語調沉緩,靜谧且從容,讓蕭栀荨不自覺的凝下心細想,半晌,她猛地擡起頭道,“他好像在服一種丹藥,做的很隐蔽,似乎不想人知道的樣子,我也隻遠遠看見過一次,不清楚那是什麼東西。”

許月落點點頭,“我知道了。”

起身離開之際,許月落頓了下,還是面向蕭貴妃,“蕭姑娘,他此次怕是走到了絕路,你若為自己打算,想要離宮,我來幫你。”

蕭栀荨愣了下,笑得花枝亂顫,“殿下,我還沒為你找到那丹藥呢。”

“不用你。”許月落的态度很果決。

蕭栀荨沒有說話,隻是搖搖頭,秀美的面容在燈下像幅雅緻絹美的仕女圖,“殿下,我十四歲入宮,打那個時候就是不願意的,後宮是個吃人的地方,四四方方的天,不知道圈住了多少少女的魂,我飽受淩辱,被罰跪在冰天雪地的禦花園裡,來來往往的人那麼多,隻有小殿下肯救我,也隻有小殿下能救我。”

“那隻是舉手之勞,你實在不必記在心上,既然有想過的生活,那就去過。”

“殿下,我也不全是為了報恩,我是因為家中貧窮才被爹娘十個銅闆賣進了宮,那種骨肉生離的苦痛和無力,爹娘的愧疚和期望,日日在夢中折磨了我近十年。他們是抱着我能在宮中謀得一口飯吃的期望賣掉了我,為了生存賣兒鬻女,這樣的世道,這十年,我親眼看着那人是如何的殘忍無恥,如何昏庸荒唐,把天下造作成了這個樣子,我恨呐,恨到無數次夜裡想用一把匕首割斷枕邊人的喉嚨,可是我沒有這麼做,殿下知道為什麼嗎?”

許月落從不知她的過去,此刻心中翻江倒海,隻能克制情緒安靜看着她的眼睛,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沒用,天下帝王相好像都一個樣子,錢多了便想女人,權多了便想殺人,他們都不是好人,沒了這一個還有下一個,單為這一個人搭上我的性命,他不配。但是你不一樣,殿下,你要女子入仕,要建女校,要幫我自由。殿下,你說過,要全天下的女子都往更廣闊處去,要她們于自由,精彩,毫無障礙的天地中選擇,追尋,馳騁。”

蕭栀荨眉眼彎彎,眸中光影交織流動,何其柔婉靜美,“殿下,你都會做到的,對嗎?”

許月落久久說不出話,他見過太多人在爛泥裡掙紮着爬出一條血路,開出純淨燦然的花,但每次直面,還是忍不住為之動容。

“蕭姑娘,你剛剛有一句話說的很對,為了他搭上你的性命實在不值,我答應你,一定把那個你想要的世道還給你,你要好好活着,活到那一天。”

“那就,多謝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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