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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摸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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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沈還是第一次來顧劼的宅子,許月落當初将那院子給她時确實說過這回事,不過他們平素議事要麼在世子府,要麼在與青樓,如今她已經是個聲名狼藉愛逛花樓喝花酒的女羅刹了。

顧府跟世子府的布局很不一樣,花木稀疏,且多是高大的喬木,回廊幽深狹長,寂寥裡透着雅緻,星沈閑散打量了幾眼,倒也沒發表什麼意見。

“人抓到了嗎?”

顧劼點頭,“舌頭割了,人關在刑部。”

星沈支着下巴,眼神有點發愣。

顧劼瞧她兩眼,無奈道,“他雖然人在獄中,局勢卻一切都在他的把控中,李焓早守死了,沒人能給明則透信兒,你若真的擔心,入夜了自去見他便是。”

星沈不願意應聲,硬岔開了話題,“怎麼抓到的?”

“你關心這個?”

星沈沉下臉色看他,氣急了,話裡還聽得出裹着冰碴的笑意,“顧懷瑾,你是不是當我沒脾氣?你們是不是都當我沒脾氣?”

顧劼一時失語,半晌,低聲道了句對不住。

星沈沒接話,眉眼逐漸也浸染了那種危險的笑意,神色怎麼瞧怎麼鋒利,一股子冷酷的邪氣,看得顧劼渾身發寒。

他沒見過唐星沈這種模樣,現在想來,唐星沈這樣的人,在那種環境裡長大,渾身帶刺才是正常的,平日裡那種溫和平靜分明是一點點磨出來的。

“明日留給你做準備,後日動手,以免夜長夢多。”

星沈扔下這句話徑直離開,留下顧劼在原地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薛舫收到的那封告密信實則是許月落示意顧劼遞出去的,不撒餌,魚兒怎能咬鈎。許月落讓顧劼放出去的第二則消息便是有關密信的破局之法,向薛舫說明許月落已經拓印了數百封密信,這幾日陸陸續續就要送到金陵大大小小官員的府上,意欲渾水摸魚,并要反咬他們一口。

薛舫想起明則當日上朝前留給自己的一疊密信,那些都是真的,連同柳願思的那一封,都是真真切切出自白川人之手,隻不過那些信本來的作用并非勾連朝臣,隻是捏在手中給他們做棋子而已。前些日子,就是這些東西已經将不少擋他們路的人送進了大理寺。一旦讓許月落将真假混淆,漫天撒紙錢似的扔密信,他們從前的布局就全毀了。

眼下要緊的,是先保住他們的人,絕不能太招眼。薛舫招來侍衛,連夜照着明則那封仿制了一批假密信送出去。就算最後都是假的,也是出自麓國公府的假貨,許月落此計确實可以解朝堂之困,可卻把他自己圈進去了,他們不一定會輸。

那夜薛府書房的燈燭燃了半夜未滅,薛舫裡裡外外仔仔細細籌算了一圈,明日即是決戰之時,成敗就要見分曉,他心中有些什麼要呼之欲出,躁動的睡不着。

次日朝會,皇帝屁股還沒坐穩,李、顧、張三人就齊刷刷跪了一排,先叩首的是顧劼,他冷着臉陳情,“陛下,柳大人一案臣無法繼續追查了。”

沒等姚珏開口,顧劼從袖子裡拽出來一封密信擺在膝前,李焓與張嶽也垂着頭往前擺,皇帝剛要震怒,被這整齊劃一的動作晃了一手,就這一會的工夫,嘩啦嘩啦又是一群人跪倒,相似的動作看得姚珏啞然,好好的金殿地磚都被擺的跟剛貼上去一樣,站着的薛舫等人就格外鶴立雞群。

薛舫早有準備,還是難免心顫,他輕扯袖子手中就多出了兩張薄紙,人順勢跪了下去,他以頭搶地,先發制人道,“陛下明鑒,衆多朝臣收到密信,真假難辨,臣以為是有人要禍亂朝綱啊。”

“那你倒是說說,是何人呐?”

“陛下,臣以為正是麓國公府懷抱狼子野心,臣收到密信也不過就這兩日的功夫,心中極惶恐,私下也曾學明丞相以清水驗之,果然出現麓字标識,他們分明是要除盡大宣的肱骨之臣,謀權篡位,其心可誅,還請陛下即刻下令,殺盡奸賊。”

“那柳願思收到的密信卻沒有标識,薛愛卿以為是如何?”

薛舫心一橫,咬死道,“臣以為,柳願思是真叛國。”

頭頂許久都沒有回音,薛舫微擡起身子從半彎的手臂間探了一眼,心口霎時冰涼。皇帝的神情分明是半分未信他的話,甚至隐隐帶着些殺意,那殺意竟然是沖着他來的,還沒等他想明白,刀已經落下來。

“顧卿,你來說。”

“是。”

顧劼身形颀長,肩膀平闊,脊背挺拔,朱紅的官袍落在他身上,豔色都穿出切雪斷玉的清冽,仿佛生來便不可攀折,舉手投足皆是賞心悅目的君子之姿。他的步子邁得極穩,一步一步都踩在薛舫的命上。

“陛下,臣幸不辱命,從何阿四口中問出一處院落,立即帶人趕過去,查繳了十車軍械,刀□□箭一應俱全,當時院中守衛的賊人,臣也悉數拿下,連夜拷問,這些賊人都指證了薛舫。”

薛舫垂着頭,半跪的身子終于撐不住完全癱在地上,他猝然擡頭,死死盯着王座上的人,眸中血絲瘆人,事已至此,他沒有不認的餘地了。

但他不會這麼輕易放過算計自己的人,許月落!

薛舫深深叩下去,仿佛誠心認罪,卻借着這個動作朝身側遞了個眼色。那人立刻心領神會,站出來道,“陛下,既然一樁事了,通敵叛國一事還望陛下盡快查清,勿使賊人誤國啊。”

姚珏端坐上位,或許是真刀實槍的謀逆終于刺激到了他,這位陛下難得露出點屬于帝王的狠厲,他玩味道,“那你來說說,怎麼查?”

那人身子一抖,硬着頭皮道,“薛舫雖然謀逆,但他的話也并非全無道理,麓國公府功高如此,難免生了異心,陛下隻需将衆位大人收到的密信一一查驗,看清這些密信上究竟有沒有麓字标記,便知麓國公府的用心了。”

姚珏盯着他仔細看了好一會,眼睛像鷹的鈎爪,“朕準了。”

順輝招了招手,便有一排内監端着水盆上了殿,撿起地上的信紙一一查驗,一共一百一十四封,每一封都有紫色麓字标記。

薛舫看着,眼底流露出惡劣的笑意,他薛舫就算要死,也要許月落這等人物為他陪葬。他死死盯着那些信箋被呈到皇帝手中,眼中兇光越發血氣滋蔓,像見了生肉的田雞,實在令人惡心。

星沈默默挪了挪腳步,為衆人隔絕去這道目光。

薛舫已經是垂死掙紮,他咧着嘴等着聽皇帝張口,那将會是一場大屠殺,是沾血的盛宴。

“來人,将工部郎中王治楊、立事章萊、戶部尚書高闊,郎中薛舫,寶鈔提舉司副司楊力州、兵部武選司周振,武庫司張仁,車駕司樊珖、禮部主事錢永銘、吏部稽勳司于演,考功部趙騰翊、禦史台,翰林院一幹人等都給朕拉下去。”

薛舫早在皇帝念出第一個名字的時候就眼前發黑,此刻更是心如死灰,寂寂難燃,他甚至不願争辯探究,好似被人抽了骨一般,就這麼給明武軍拖了下去。旁的什麼人還在哭嚎喊冤,薛舫卻隻是在踏出殿門的一瞬擡眸看了眼唐星沈,眸底湧起無盡深淵。

星沈毫不避讓,瞳仁冷靜的像顆琉璃珠,不過區區一個堕了惡鬼道的畜生,還妄想攀扯她一把。他下手抄家滅口,用煙土害得無辜百姓妻離子散都沒怕,她何懼之有。

許月落和柳願思很快就被放了出來,其餘因密信入獄的朝臣也在同日都被放了出來。他們二人連洗漱都沒來得及就被召進了宮,出來時每人被賞了兩大箱珠寶,倒是明則,被放出來時隻有夫人駕車馬來迎,皇帝的賞賜随後倒也送進了明府,不過怎麼看怎麼敷衍,像是打錯了巴掌後給的甜棗。更何況,皇帝下令要明則五日後前往錦州督察生鐵開采,這是一個出局的訊号。

星沈不知道該不該去見許月落,既不知道見了要說什麼,也不知道見與不見還有什麼區别。

但她還是動身去了麓國公府,去撤兵。

魏衍已經整理好隊列,見她過來,眼中生出幾分意外,趁沒什麼人注意的當口,魏衍抱劍站在她身邊,聲音很輕地問,“将軍怎麼沒去見世子?”

星沈深吸一口氣,沒搭理這茬,反而問,“魏大哥,你平素與嫂夫人吵架嗎?”

魏衍摸摸鼻子,有些摸不着頭腦,星沈倒也沒為難他,翻身上馬就要下令,餘光瞧見許清汝走出來,隻好示意魏衍帶人先走,自己迎了上去。

“許大人。”

許清汝經曆了這樣一遭變故,精神瞧着卻同從前沒什麼分别,從容依舊,滿身的書卷氣,雅正高潔,與之相處仿佛身臨陽春三月,清風和煦,日光正暖。

“唐姑娘,此番多謝你護佑我府上周全。”許清汝從身旁小厮手上接過一個小匣子,“我年紀大了,閑暇時會做一些小玩意,這是一枚前些日子剛打磨好的硯台,唐姑娘如若不嫌棄,便當做長輩的一點心意。”

星沈接過,真心實意露出一個笑,她很喜歡許清汝身上的平和,在這位長者面前,她不自覺就像個孩子,“多謝許大人,我很喜歡。”

“爹。”

許清汝還想說些什麼,卻聽見許月落的聲音,他立刻轉身去看,許月落已經梳洗過一番,少年英姿勃發,清眸含笑,多日的牢獄之災似乎沒讓他染上一絲塵埃,依舊還是那個名動金陵的小公子。

許清汝笑着走過去握住他的手,細細上下打量了一遍,喜悅之情溢于言表,“沒受傷就好,回家了就好。”

語罷,他又想起唐星沈,想着幹脆在家中開一桌宴,便開口去邀星沈,誰知姑娘聞言臉色卻不太好。

唐星沈扯出個寡淡的笑,溫和道,“多謝許大人盛情,但我還有些政事要處理,今日世子殿下歸家,理應與家人團聚,星沈不便打擾,先告辭了。”

許清汝早看出了不對勁,沉沉一點頭,眼見着人縱馬遠去,許月落心中焦灼,許清汝已經将馬鞭遞到他手邊,眼神警告意味很明顯。

許月落忽然扯唇一笑,□□神駒生風,似乎也感知到了主人的心意。許月落在城郊的一片林子外追到了等在此地的唐星沈,姑娘面色平靜,但許月落清楚,湖底燃着一片火。

“阿沈,”

“殿下,我來說吧。”唐星沈出言打斷許月落,神思極冷靜,“這個局,從明則來見你的那一日就已經布下,他想逼迫你放棄一方,你卻決心以身入局,借此反制明則,是也不是?”

“是。”

“前些時日你屢屢進宮,便是為了借皇帝之手清理朝堂。你先将明則給你的那封密信給他看,指出了其中奧秘,也就是那個麓字标記。緊接着,你告訴他,麓國公府的信箋雖然是特制,但這幾年用的那一批,因工匠的疏漏,麓字中間少了一筆,我猜測你應該讓皇帝翻出了這幾年許氏遞上去的折子,讓他徹底打消了這個疑慮。然後,你引導他猜忌朝中有人要陷害麓國公府和朝臣,皇帝雖然昏聩,但不代表他想讓江山易主,所以你提出仿制一批假的密信來混淆視線,借此查探出真正有異心之人時,他同意了。此刻朝中出現了三種密信,柳願思手中那種,明則為拖你下水仿制的第二種,以及你仿制的一種。你早已猜到柳願思會是那個陣眼,誘騙皇帝反以他為餌,垂釣“真正”持有白川密信的人,其餘持有第一種密信之人得到你的警示自然不會再冒頭。至此,皇帝已經相信,三種密信,除了薛舫仿制明則制出的第二批,其餘全是假的,是配合你們清理朝堂的棋子。你還提出主動進入大理寺,既是為了博取皇帝的信任,也是為了找機會接近柳願思,将你的部分計劃告訴他,讓他配合你,你還将明則也拉下水,讓他被拘在大理寺,完全掌控不了局面,對不對?”

“都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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