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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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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條分縷析,娓娓道來,并無一絲驕傲和讨賞意味,她坦蕩地回視顧劼,像天邊高懸的銀月,讓他下意識錯開眼。

顧劼不再開口,神色恹恹,眉眼間仿佛積了一層灰蒙蒙的霧。

星沈有些茫然,卻恰到好處的把這份看不懂收起來。她看向許月落,他似乎很高興,眼尾的弧度都是柔和的,讓星沈心中也覺得柔軟。

“星沈真是天才。”許月落毫不吝啬自己的贊賞,唐星沈耳根微熱,卻将更多晶亮的目光投向許月落,像在期盼什麼。

許月落心中歎口氣,如她所願道,“我尚有一些疑問,這買家的兌換時限是多久、開證的信彙行需要如何資質、一應手續費用的比例可要變更、買家前往信彙行開具丹契可要攜帶什麼樣的手續,如何避免買家與賣家相互串通騙彙,賣家的貨物若出了品質問題又如何處理?”

星沈的眼睛越來越亮,待許月落話畢,雙瞳便如品質最上乘的松墨,瑩瑩透着金色的波紋。

星沈勾起唇角,真心實意道,“殿下耳聰目明,這些問題也正是需要深思的。我稍後可拟個章程,作為草綱交由殿下與他人商議。”

草綱,李焓将要把眼珠子瞪出來,别說許月落身邊,便是遍尋天下,能在三天之内摸透這麼多東西還井井有條梳理出解法的人也沒有幾個,他跟誰商量去。

許月落想要朝她露出一個贊許的笑,卻發現自己很難做到,心口的酸澀漸漸飽脹,他看着她眼眸清亮卻難掩風塵仆仆,心底很輕很輕地歎了一口氣。

“阿沈,先回去休息,等醒了再來找我。“

唐星沈被這突然的稱呼打的措手不及,被哄得暈頭轉向進了屋,留下神色複雜的顧劼和李焓,言一也被打發回去休息,許月落回頭看了他倆一眼,李焓自覺去幹活,顧劼問他,“今日還去市集?“

許月落搖搖頭,“徽州不大,咱們耗了幾天一點東西都沒查出來,說明方向有問題,我昨晚給遣岚兄去了信,他久在軍中,更熟悉這些,而且他之前已經在準備追查了,這次有了其他線索,他查起來可能更方便,我們等一等他的消息。“

顧劼嗯了一聲,打算去幫李焓查賬,見許月落一副出門的打扮,不解道,“你要出去?“

“我有一些私事,你去幫之恒吧。“

許月落站在成衣鋪前,擡腳邁了進去,一邊在各色各式的衣裙中穿梭,一邊仔細回想着幾次見到唐星沈的模樣,她的衣物與華美毫不沾邊,布料是最普通的,樣式也都是窄袖,以行動方便為主,但顔色卻總是鮮亮的,天青、绛紅、杏黃、艾綠……

這樣的色彩蓬勃的如同她的生命力。

許月落挑着好看的顔色樣式每季各做了五套,囑咐老闆大多做成窄袖,又定了幾條大氅,結賬時老闆眼睛都快要樂沒了,六十套衣裙,十二條大氅,還都是上好的料子,縱使他這成衣鋪是城中生意最好的,這樣的大手筆也是罕見,他樂颠颠地收了錢,問道,“公子,這衣裙裁成後給您送到哪兒去啊?“

掌櫃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隻是問了個簡單的問題,面前矜貴的公子忽然眼睫輕顫,眼睛有些失神的散着潮氣,瞧着傷心又可憐。

他噤了聲,又張張嘴,這位公子卻笑起來,瞧着比流雲錦還亮眼,他擠了擠眼,覺得方才的一刻像是他眼花。

“送到徽州府,你們慢慢做,做好當季的就先送過去,後面姑娘的身量長了,你們就派個人去徽州府再量一量。“

公子溫聲吩咐,等掌櫃的擡頭人已經走了出去。

有小夥計好奇地湊過來瞧,被掌櫃的推開,笑罵道,“有什麼好看的,自己有本事賺了錢也這樣大手筆給自己的夫人裁衣裳,光知道看有什麼用。“

許月落自然不知道身後的鋪子裡已經有了個久久流傳的深情故事,他慢慢踱回府衙,李焓已經把賬簿理得差不多,至于懷博吾的另外半本暗賬,許月落在到達徽州的第一日就收到了,有人堂而皇之地把這樣東西預先放在了他的下榻之處。

這件事到這裡,明面上來看已經算圓滿,查辦了徽州知府,找到了懷博吾的罪證,前些日子也讓顧劼陸續敲打了不老實的商戶一頓,他們已經可以返京交差了。但他們心中也都清楚,唐星沈找到的禍口才是關鍵所在,法令要改,落實更是一個艱難的過程,徽州在萬安山連年的禍害下,百姓的生計已成問題,這座城正在逐漸散發出死氣。

許月落走得很慢,花了許多功夫才到府衙近前,他心中藏着事,遠看着沉靜的像尊玉佛。

“殿下。”

許月落擡眸去望,姑娘裹着他的銀氅,執了一把油紙傘,她朝他奔過來,急促的腳步帶起衣擺,露出一片鮮豔的朱紅。

“殿下。”

她又喊了一聲,踮起腳将油紙傘蓋過他的頭頂,許月落後知後覺,落雪了。

許月落接過她手中的傘,自然地傾斜于她,他教她,“阿沈,我有個小字,念作言聿,聿是執筆的意思,是我父親為我拟的。”

不知是誰先立住,但兩個人都默契地停了下來,許月落稍微拉開一點距離,索性收了傘,微微彎下腰來平視她。

“如果你喜歡,可以這麼叫我。”

唐星沈沒有回應,“殿下,我想留在徽州。”

“阿沈…”

“殿下,我想先說完。”在許月落默許的眼神裡,唐星沈的視線越過院牆落在更廣袤的天空,她的語氣因為輕緩而顯得遼遠,“殿下,我有很多的事想做,很多很多。”

星沈忽然收回目光望進少年人溫和的眼底,“但我清楚自己一個人是做不到的,我需要同伴,我選擇了你。從我的信仰産生之時起,你是我唯一選擇的人。”

最艱澀的部分說出口,接下來的陳述反而變得輕松。

“父親從不避諱在我面前談論政事,他的天資都在做學問上,卻偏要摻和官場,每每讨不着好,便要在家中發怒,我聽得懂他說的那些,便幹脆幫他出主意,問題解決了,我就能過一段安生日子。”

許月落眼神漸沉,卻沒有打斷她。

“但從一開始,我的目的就不是為了獲得父親的青眼,我是真的希望那些問題可以被解決。我把策論交給父親,可真正得到落實的寥寥無幾,從那個時候起,我開始通過父親的抱怨和耳目窺探。

殿下的率真無畏與聲名狼藉同時出現時,我便将目光落在了你身上。機會來得很快,父親告訴我,顧大人瞧不慣殿下散漫的作風,每每在朝中抨擊殿下的肆意妄為,可我卻覺得奇怪,顧大人為官為人,若與殿下無私仇,何苦做這些無關痛癢的事惹得一身腥,偏偏,顧大人與殿下私交甚少。當然,顧大人可能真的如我父親所猜測,就是瞧不慣殿下,于是,我借東風做了個小局。

那日的早朝父親回來便說北地大旱,災勢隐有失控之局面,我料想如若顧大人真是殿下的人,這種時候不可能不同殿下商量,顧大人不曾涉足過殿下府門,或許有外在聯絡之所,可這種聯絡一旦頻繁,難免惹人注目,所以,顧大人府上或有密道。

我算準時辰,讓父親向顧大人遞上了拜貼。後來我問了父親,他說不到一刻,顧大人便接見了他,而且衣冠整齊,以我父親的本事,當時深夜,顧大人不是非要見他,可顧大人偏偏匆忙來見了,這便是心中有不坦蕩。于是我賭,顧大人當時并未就寝,甚至并未在自己府中。

父親給顧大人的那份折子,也是有講究的,其中條條框框樣樣可行,但少了一個強大的權柄支撐便不行,我撰寫的時候便清楚有些條款顧大人必不會對陛下說明,可是這些在後來的赈災中都一一實現了,顧大人另有支撐幾乎已是定論。“

唐星沈說了很久,語氣一直平淡,還剩最後一句,她必須要鄭重。

“而殿下,也是一心為民的人,是我敬佩的人。”

雪落的密了起來,遮覆青絲成白發,許月落眉目微斂,眼睫上便簌簌的落下幾片白晶,星沈垂在身側的手指掙紮着蜷了幾下,許月落腳步輕擡,忽然毫無預兆滑向她,寬厚的胸膛迎面而來,撲了滿臉溫熱氣息,星沈下意識去迎,同那雙幹燥的手掌穩穩交握,又一觸即分,隔着半寸長的空隙,她的發絲埋進他的懷裡。

“殿下,站穩。”

星沈強作鎮定地提醒,許月落充耳不聞地轉移了話題,手段同那日的唐星沈如出一轍。

他長長歎息,語氣卻極盡溫柔,“阿沈,你當時才多大,九歲,還是十歲?”

這樣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唐星沈聽懂了,她迎着許月落的目光,笑得坦蕩又明媚,“同安二十四年,顧大人身陷囹圄,而今又聲名鵲起,如今想來這其中或許有殿下的手筆,那一年,殿下又是不是稚子玩鬧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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