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岑總管大喊着，跑得似是魂拖着身子，“陛下，不好啦！”

關憲從大殿門中出來，将他攔下扶住，“公公别急，慢慢說。”他往偏殿方向望去，隻見官兵，不見楚粼，不用聽，已知曉。

“三殿下不見了，關大人，如何是好啊？！”岑總管頓足顫首，“陛下呢？我要趕緊告訴陛下。”

顔崇安帶着伍桓予的官袍與夏衛平自紫雲宮精修細剪的庭園中走來，兩人心思沉重，望着園中花草山石，默默不語。

臨近大殿，他們遠遠聽見，顔崇安大聲道：“宮裡沒人他跑不出去，可還少了什麼人？”

夏衛平退往偏殿，從房中翻出窗外，木闆斷痕自外面破開，他從牆外繞回園子裡，擡頭環顧紫雲宮四面方位，“有人将他救走了。”

顔崇安難以置信，“宮中除了禁軍還有其他人？”

關憲道：“還有幾個孩子。”

“孩子？”顔崇安不知還有此事。

“是，姜離的私生子，幾個道童，還有梁王的兒子。”

“什麼？！梁王的兒子？！”夏衛平雙目大瞠，“梁王的兒子怎會在這裡？！”

關憲歎氣道：“那幾個孩子救了他……說來話長……”

姜予明将楚粼帶到一個狗洞處，“你該慶幸這狗洞還算大，快點兒。”

“你為何救我？”楚粼唯恐有詐，不肯去鑽，幾個孩子拖不動他，他躲着官兵可能看見的位置，往牆角退去。

最小的乞兒稚聲道：“你養大了阿明，阿明說要将這命還你，我們與你不一樣。”

伊爾丹從乞兒身後走出，卷發深目赫瞳，仇恨令他難忍眼前情境，，“就是你，害死了我父王，過了今日，我定不放過你！”

楚粼打量他一番，知了他來處，冷笑道：“殺梁王的是楚逍，你這蠢貨。”

姜予明大喝，“若不是你讓姜離蠱惑上官景從梁王那裡做這毒物買賣，若不是你将煉制奇毒的方子故意丢在拓查蘭，怎會有這些事？！”

“說得好像你沒幫忙？”楚粼似脖頸無力擡起一般低着頭，笑一聲停一下，重複多次，雙眼翻起睨向姜予明。

“你不走，就等着禁軍搜到你吧。”姜予明示意乞兒與伊爾丹從狗洞鑽出去，自己留在最後。

他趴下正要往前，雙腳卻無法移動，回頭撞入楚粼瘋癫難掩的雙眼，他吓了一跳，坐着挪開，用腳踢他，爬起身來，“你要幹什麼？！我可救了你！”

“你是我養大的，給我陪葬也不錯。”

耀日西傾，楚粼一步步靠近，兩人身側影子拉長重疊，跌落一個……

入夜大雨，關憲已将鸾城郊外驿站重設，林汐之站在檐下，雨聲出奇地叫她安心，楚逍在房中打坐，鬼羯與重魇留守堂中。

寒風吹入客堂之中，鬼羯道：“王妃，進來吧，外面風大。”

“沒事，這雨下得舒服。”林汐之伸手去接，驿官自她身旁撐傘走過，道了禮，她不看一眼。

幾個乞兒帶着伊爾丹一路奔逃，繞過皇宮高牆，欺他不識窄路，終于甩開他。

“我們現在要怎麼辦？”

他們冒雨往西城方向去，路過沈府，看見滿門白綢，“這不是沈均家嗎？”

“怎會有喪事？”

“無路可走了，喜事白事最興行善，進去看看。”

伊爾丹跟着他們，不說話。

重音不願去睡，與林芸一同守在靈前，楚勳帶着侍衛巡查，唯恐有人還要将林芸殺害，門聲叩響，他凝了神，高聲詢問，“府中不便見客，請回吧！”

“大人，行行好，雨大，我們無路可去！”

楚勳示意侍衛開門，自己拔了劍，幾個孩子出現在門外，他尤覺蹊跷，将手中長劍擡起，“你們是幹什麼的？爹娘呢？”

“二殿下？”乞兒們皆認得他，亦覺蹊跷，“裡面誰死了？沈大人？”

“你們認得我？”楚勳劍鋒轉了半圈，“說，深更半夜，到底是來幹什麼的？”他似教訓晚輩般嚴肅起來。

最小的乞兒将伊爾丹推到前面，不顧他掙紮反抗，“這是梁王的孩子，還有，楚粼逃跑了。”

“你說什麼？！”楚勳提高了聲音，重音提了等來查看，他接下那油燈，照向門外幾個孩子，暖光下黑灰道袍已斑駁濕透，和着泥污貼在他們身上。

“你們是什麼人？”重音按下楚勳執劍的手，“……登臨觀？”

“不是，姐姐，我們想找個落腳處，求你讓我們進去吧……”伊爾丹忽然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