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舒沁夜裡醒神下床,流茵扶她出門,滿園玉蘭淡香浮面,桃花花枝粉團團的,禁軍立在花下,倒是剛柔并濟之景,她擡眼望天,眼角宮燈的光照她亦覺刺眼,“流茵,嫂嫂回來了是嗎?”
她閉眼皺眉,流茵擡手為她遮擋,“是,王妃一早便來了,将血入了幾副藥,郡主喝下便開始醒來了,一會兒還有一副,柳醫師說了,日内喝盡了便可好起來。”
“表哥呢?”
“殿下……殿下不知去向……”
楊舒沁正要追問,流茵忙補了一句,“但王妃說她知道,交待了郡主好好養着就是,不必多想。”
“嫂嫂知道……那……那應無礙……”楊舒沁手腳仍覺酸軟,回到房中,坐在桌邊,端起參茶抿了一口。
莊憶瑤在昏睡中醒來,發覺自己在一處暖熱的小屋子裡,窗外飄來晚香玉的味道,吳悔和陸堅手腳盡縛,倒在離她不遠處,她連忙查看,自己好好的,能自由活動。
她細察了四周動靜,似是無人,貓低了挪到吳悔身邊,用力搖他,“吳悔,醒醒,夫君?夫君?”
吳悔恍惚睜眼,手一動,發覺自己爬不起來,莊憶瑤忙為他送綁,可卻似是細指力弱,無論如何拉扯不動。
“怎麼回事?這是哪兒?”吳悔自己用力坐起,房中除了精雕細鑿的桌椅櫃子,别無他物,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
莊憶瑤跨過躺在地上的陸堅,走到門邊,“門鎖上了。”她靠近門扇聽了聽,“外頭有水聲。”
陸堅忽然驚叫,“啊!快跑!”他睜眼坐起,發覺手腳無法動彈,“這,這是什麼情況?坑我?”
“不知道。”莊憶瑤繞到他身後,發現那粗繩牢牢捆緊,紋絲拉扯不動。
“來,我倆試試。”吳悔坐着往陸堅身邊挪,陸堅背過身去,兩人背對背靠在一起。
半晌,兩個男人皆皺了眉,陸堅抱怨道:“什麼東西捆得這麼牢靠?”他扭着頭往背後看,始終看不見任何。
“就不捆我?”莊憶瑤怪道。
吳悔看見窗上有影子晃過,“瑤兒,你過來些,别在那窗邊。”
門上響起鎖鍊的聲音,莊憶瑤連忙退到吳悔身旁,雲生推開門,楚粼走進房中,“莊小姐,别來無恙。”
“你……”
三年前,莊文遠曾帶着莊憶瑤遠上登臨觀,那年春日登臨觀煙雨濛濛,玉蘭滴着露,海棠叩窗。
花窗之下,莊憶瑤照着莊文遠的吩咐,分享誦經,那靜室挨着楚粼的丹房,兩人在窗下遇見,一眼照面。
“莊小姐可還記得貧道?”
莊憶瑤想起,“道長怎會在此?”
雲生道:“莊小姐,這裡是譽王府,你眼前的,便是三殿下。”
“三……”莊憶瑤眼睫垂下,少頃,“你是三殿下,那我見的是九殿下,是這樣?”
“是,莊小姐見過我九弟,還望他沒有失禮。”
莊憶瑤耳熱起來,“沒,沒有,殿下不曾失禮。”她壯了壯膽子,“那什麼,為何他倆捆着?”
“他們?”楚粼淡淡掃過一眼,“哦,我怕他們傷着小姐。”
吳悔怒目相向,“瑤兒是我妻子,你到底要做什麼?”
“妻子?”楚粼往前走了幾步,“莊小姐當日嫁的……不是皇子?嗯……按理說……是我才對。”
陸堅雙目大瞠,咬牙不語,吳悔怒道:“你要做什麼?!”
莊憶瑤退到他身後,“殿下,我已是他的人,那婚事,都是誤會。”
“誤會?”楚粼在吳悔面前蹲下,淡淡道:“我不要面子的?”
雲生擡手一揮,門外走入幾名侍衛,徑直拉起莊憶瑤,拖向門外,“二位在這裡呆着,那繩子可是捆仙繩,是你們的榮幸,吃喝管夠。”
“站住!放開瑤兒!”吳悔大吼,無濟于事。
楚粼起身離開,雲生退出門外,門扇再次關上,泉池熱氣自門外卷入,晚香玉的花影落在門上。
上官景自鸾城離開後便有些飄飄欲仙之感,舒舒服服以為惬意,關憲送他出城,回頭巡街,入了這兩日吃飯的酒樓,老闆迎出來,笑道:“大人,辦得如何?”
“不錯,這是賞錢。”他将一袋碎銀放在老闆手裡,“若有人問那菜,你就說賣完了。”
“是,小的明白。”
衙役跟着關憲走上街頭,想了一下,問道:“大人,您給将軍吃了什麼?”
關憲隻道:“平宣山特有的好物,我們都無福消受的。”
“啊?”衙役是本地人,摸不着頭腦,“是什麼呀?”
關憲笑笑不語,往前走,一孩童劃着火柴燒葉子玩兒,他上前制止,“莫玩火,當心燒家。”
那孩子一樂,“大人,今日可有好吃的?”
“有!跟老夫去買!”
“娘!我跟大人去買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