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斷磚堆了三層,莊文彧用腳踢開,“這些貓是來捉老鼠的?”
柳随風上前查看,捂了口鼻,林汐之走近,他将她擋在身前,半摟着她,推她往後,“之兒離遠些,怕有鼠疫。”
旁側有一廢棄木桌似堆了物件,油紙蓋在上頭,壓了磚塊,陸堅用棍子挑開,兩隻被貓吃了一半的老鼠出現在油紙底下,他驚得收了手,“這……可若是鼠疫,怎會忽然暴斃?”
柳随風将林汐之擋在身後,吳悔上前看了一眼,皺眉道:“需再問清楚。”
林汐之雙手抓住柳随風的手臂,極力地反對,“不可能是鼠疫,若是,怎會能用我的血解?”
莊文遠一跺腳,拍腿道:“糟了!怕是有人想混淆真相!”
……
楚逍無奈帶上了四五個小鬼,在豐城連日做法驅邪的日子裡踏過新生的山林一路向北,日夜兼程。
“你們到底跟來幹什麼?”
“尊主,你讓三殿下扮作你,就不怕他歪了心思?”
“就是,我看他那樣子,都不像好人,明明野心勃勃,卻裝作仙風道骨。”
鬼羯掃過他們一眼,“所以你們是逃難了?”
“可不是?趁早溜啊,不然等着他打一頓再趕我?我才沒那麼傻。”
“就是就是。”
楚逍低眸難語,耳邊哭喪的聲音依舊鳴響,“若不是……還養着你們,那些其實都不重要……”
“尊主,芙沁居那麼多人呢,你可别說撒手就撒手呀,那三殿下保不準給你糟蹋了呢!”
“對啊,那你家王妃呢?去哪兒了?”
楚逍長歎一聲,道:“不會的……你們就隻管安心讨飯吧。”
“也不知昌平的飯好不好讨。”
“我們假設一下,做幾個不一樣的準備對策吧。”
“好。”
“說的對,我們細說。”
幾個小鬼湊在了一處,離遠了說,楚逍聽不見他們相互耳語,望見不遠處一席瀑布,隆隆水聲随着腳步行進漸漸清晰,蓋過了腦中傳來的哭聲。
林汐之想了個法子,在醫館門前放貓食,不出半日,許多貓都來讨食,她将它們引到了醫館院子裡,貓兒逐漸多起來,自己翻牆而至,她亦如顧着一群孩子般有些頭疼。
“随風,到底還要這樣閉門不出觀察幾日?”
“月餘都過了,不差這幾日,觀察着沒有鼠疫症狀,便可安心了。”
“那幾個暴斃之人呢?可又問問死前幾日有何症狀?”
柳随風将手裡的貓食分在一隻隻瓷碗裡,到井邊洗了手,“莊大人和那仵作都問過了,他們死前并無異常,都是吃了藥剛好起來的,家中其他人都無礙。”
“不是鼠疫,也不是毒?”
林汐之放下懷裡金黃的貓兒,轉頭站起來,柳随風正好停在她身後,兩人迎面撞在一處。
“呀。”林汐之歪了兩步,纖指一絞,拽住了他的衣袖。
柳随風一手托在她腰後将她攬起,“當心。”
腳邊貓兒驚得竄開,林汐之雙手扶在他肩上,眼眸水光微轉,腕上觸到了他的心跳,忙收了手,握在胸前,退後。
柳随風松了手,看她微微退開,略顯愁苦,“就這麼避着我?”
“不是,男女授受不親,被人瞧見,你會掉腦袋的。”
“是嗎?我看你與那三殿下……可不避諱。”
林汐之腦中似有靈光乍入,“是啊,為何看見他,我就想……”她說着臉紅起來。
柳随風知曉那是什麼,一掌拍了身旁桌案,低頭歎氣,又悠然笑起,“隻在當下。”
“什麼?”
“沒什麼,我們繼續想想,如何收拾這爛攤子。”
林汐之點頭歎氣,朱唇微抿,滿院的貓兒這裡躺躺,那裡蹭蹭,她毫無頭緒,看了看天,二樓小窗輕輕合上,”咔哒”一聲,她定住思忖,“随風……我們上去看看老醫師吧?他三日沒下樓看病人了吧?”
柳随風往那窗上望去,“嗯,是有三日了。”
他兀自往樓梯上走,林汐之小跑跟上,兩人推開房門,天光從窗外照下一方光亮,書案旁,老者倒在地上,窗扇上沿有一角衣袍抽去,屋頂傳來瓦片聲響。
門窗皆啟,一股惡臭應面而來,柳随風将林汐之推出房門,“别進來,他不願你看見的,我亦然。”
“什麼?……唔,好臭啊,這是什麼味道?”林汐之正疑惑,一下捂了口鼻。
柳随風蹙眉笑道:“你看,你還是在外面等我。”
林汐之捂着口鼻點頭答應,柳随風退身進門,将房門關緊。
他翻轉老醫師的屍首,已有腐壞的迹象,是死了兩三日的狀況,他起身走到窗邊,扳着窗檐翻上了屋頂。
兩隻貓兒曬着太陽,看見他出現,吓得竄起,柳随風放眼望去,豐城屋舍黑瓦起伏如浪,方才逃走的到底是何人?他四顧無解,原路回到屋裡。
“若不是之兒在這兒,你以為你跑得了?!”他朝窗外大喊,聲響似是撞上了天幕,傳來遠遠的回音。
老醫師的書案上幾卷醫案壓在鎮尺下,柳随風拿起細看,醫師獨有的字迹,清楚的記着幾名暴斃者的病情和藥方。
他将醫案收起,出門見林汐之靠牆站着,腳尖起落交替,一副思量之狀,全沒發覺他已出來。
“之兒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