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粼示意随從打開了門,楊舒沁靜靜安睡,若不是已經睡了一日一夜不怎麼醒來,亦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除了沁兒,還有誰如此嗎?”
重音與楚勳相視搖頭,鳳兒眼神詢問,流茵表示不知,顔崇安觀望确認,上前拜道:“殿下,下官還未去查,暫且不知。”
楚粼搭了楊舒沁的脈,又翻開她的手心查看,臉色沒有變化,隻道:“果然。”
“什麼意思?”楚勳心中有所猜想,卻不敢說出,靠近去看。
楊舒沁手心泛紅,是那種因保暖太好而手腳發熱的紅,楚勳不明白有何異常,蹙眉不語。
楚粼望向他,“二十年了,你就不覺得奇怪?”
楚勳知道他說什麼,心裡沒了底,他不知之後會發生何事,“我……我……”
“你讀書識字,兩耳不聞窗外事,甚是乖覺,沁娘娘……好像也待你不錯吧?”
“可是……”
“可是你沒有一點兒傷心過對不對?因為她不是你的娘,也不妨礙你讀書。”楚粼起身往外走,沒有看他人如何表情。
楚勳匆忙跟去,“非我本意。”
“那就做些你本意該做的。”楚粼站住回頭,側目而視,“二哥,我還要去父王那裡,先行告退。”
重音前去勸解,“殿下,别急,三殿下剛回來,奴婢以為,是敵是友,還未可知。”
流茵仔細查看了楊舒沁的手,沒有發現異樣,“許是我們多心了?”
鳳兒搖頭道:“不知,這裡沒有與他熟的人,不能輕易信他,雖是主上讓陛下召他回來的,但有什麼用,主上沒有說,我們做好該做的,警惕着些便是。”
“好。”
顔崇安聽着兩個姑娘商定,左右已無事要守,道:“我現在去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出現異樣的人。”
鳳兒忽似想到什麼,喊住他,“等等,天崇衛判官何在?”
顔崇安收了正要離開的動作,想了想,“哦……判官隻留守府衙,很少出門。”
“嗯……”鳳兒點頭默然。
……
豐城醫館的大門連日敞開,如今終于關上,林汐之跌坐在地,背靠藥架,閉上眼去。
柳随風以為她出了什麼問題,“之兒,怎麼了,哪裡不适?”
“我覺得頭腦空白,昏昏沉沉的,許是放了太多血了。”
“我看看。”
他握起她的手,脈搏略急,呼吸平穩,“我去給你抓些補血氣的藥來,你在這裡歇着。”
林汐之閉眼點頭,聽見他離開的腳步聲,她睡了過去,夢裡有個人,狐裘披身,背對着她,“我會早些回來。”
一扇門關上,她發現自己在一處廂房裡,貌美的花魁在修剪花枝,歌姬在一旁彈着琵琶,曲聲溫潤輕靈,一紫衣樂人推門進屋,坐在她身邊,她擡眼望去,沒看清那張臉,隻覺得畫面熟悉至極,似是在哪裡見過。
那樂人将她抱起,放倒在榻上,“我想你了。”
她自然而然地回道:“我也是。”
“也是什麼?之兒做什麼夢呢?”
柳随風的聲音入了夢,林汐之睜開眼,房中是昏黃的燭光,已是夜半,藥香自園中散入各處,連最偏角的房間,也都是藥味。
“我睡了很久?”
“嗯,藥都涼了,但你睡得安穩,我便沒叫你,想着好好休息也可恢複血氣。”
林汐之坐起來,笑道:“我感覺好些了,不暈了,你拿藥來吧。”
“溫着呢,大小姐。”柳随風從桌上小爐上端起了藥碗,“我在裡面放了嘉藍花,不苦,還有花香,你嘗嘗。”
林汐之接過道謝,剛喝一口,正要誇贊,有人敲門,“柳醫師,柳醫師。”
“進來。”柳随風高聲道。
吳悔推門而入,遞上了醫館學徒們對屍首的記錄,“殿下讓我把這個送到你這裡。”
柳随風接過,不屑,“他人呢?”
“殿下說有要事去辦,豐城就交給柳醫師處置。”
“我?!”柳随風大驚失色,“不是,他去哪兒?朝廷派他來巡查辦事,他這是渎職啊!還交給我?我能幹什麼?!”
“殿下說了,他已讓手下去陛下面前為柳氏請功,他相信柳醫師都能辦到的。”吳悔目光轉向林汐之,“還有,那個……瑤兒說想見王妃,不知……”
“是……誰?”林汐之發覺自己并不知道誰叫瑤兒。
吳悔解釋道:“就是我家娘子,莊家大小姐,莊憶瑤。”
林汐之望向柳随風,苦惱着搖頭,柳随風理解了片刻,問道:“你不記得了?”
“不記得,莊家又是哪家?王妃……是指我嗎?”
吳悔發覺異樣,不做聲,柳随風翻了翻手裡幾張紙,字迹規整,樣樣俱到,他望向半開的門扇,思量許久,将一疊寫滿了字迹的紙卷起,在自己手上拍了拍,“這個嘛……”
林汐之與吳悔皆不知到底是什麼意思,看着他等下一句。
柳随風拉起林汐之的手,笑意揚起,“我們先一起去看看。”他扶着林汐之起身,又看了看吳悔,“走吧,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