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随風一笑,“狗嘴總愛說别人狗嘴,同歸于盡好了,瘋狗。”
林汐之左看右看,思緒飄忽,皺起眉頭,“你們是在吵架嗎?”
“是。”
“是。”
“可外面不是都死人了,二位……”
“都是他!”
“都是他!”
林汐之敲了敲自己越來越糊塗的腦袋,下意識地拉住楚逍,動作熟練,将他轉向自己,“已經……差不多了,再多便……煮不過來,你還是……去看看……”她一面說一面掂量自己說的對不對,感覺是對的,便說出來。
楚逍将順着手掌紋路往下流的血擦在身上,看了看天,“嗯……是,這就去。”他吻了林汐之的臉,道:“早點回來。”
林汐之愣在那裡,指尖動了一下,微微擡了手,他退了幾步,她停住,看着他提刀出門去。
柳随風看出了他是腦子裡有問題,卻是死不了的,“這樣兒的……挺過去,便可痊愈,嘶……這毒還真有些妙,還真就極樂往生啊。”
“什麼?”林汐之聽見他說話,心神又聚,沒明白。
柳随風回望一笑,舒朗坦然,“沒什麼,我們趕緊繼續吧。”
“等一下……既有……可以熬過的,那……那便……篩一篩。”
……
楊舒沁昏睡的狀況一日比一日重,楚勳亦開始頭腦昏沉,重音發覺端倪,拉了流茵詢問,“郡主平日裡愛睡嗎?”
流茵搖頭道:“不,郡主一向開朗,不是逛街賞花,就是去鬧九殿下玩兒,睡得早,起得早,但自九王妃落水被柳氏帶走,她便心存愧疚,許是心事之由?”
“府中可有新添置什麼,衣食,用物?”
流茵回想一番,驟覺惶恐,“香!”
重音一把抓住她,将她轉向自己,“什麼香?!”
“庫房裡翻出來的舊物,是那個新來的女婢發現的,會不會?!”
“快!去找鳳姑娘和顔大人,快去!”
重音将流茵推出門去,楚勳拍了拍昏沉的頭,着人将府裡的用物盡數丢棄更換,張以月遠遠看見,悄悄上前詢問,靠近重音,猶豫着,行禮,“敢問重音姑娘,這是在……?
重音怯怯一笑,欲說還休,不知如何解釋,便道:“殿下用膩了,就都換換。”
“哦……是我多事了。”
楚勳走出門來,打量她一番,“你在你院兒裡呆着,别四處走動,出了什麼差錯,我概不負責。”
張以月抿嘴咽下一口委屈,低頭道:“是,妾身遵命就是。”
園中桃枝零散幾點粉漫,池魚停望,張以月快步走過,險些撞上趕來的晚晴,“呀,吓我一跳。”
“王妃去了哪裡,一轉眼就不見了,奴婢好找。”
“我去與重音姑娘說話了,沒事。”
晚晴心思轉了一圈,“王妃又受委屈了是不是?”
張以月搖頭道:“沒有,我錦衣玉食,怎會委屈?倒是你,我沒有得寵,定是連累你了。”
晚晴扶過張以月的手,“王妃哪裡話,咱們總有翻身之日,老爺如此得罪了那九殿下,還不隻是關着悔過而已?”
張以月捂了她的嘴,“小點兒聲,不是什麼風光事。”
晚晴退開,屈膝拜禮,硬氣道:“王妃,奴婢定助你坐穩主位。”
張以月無可奈何,可府中除了晚晴,無人與她是一處的,她歎氣離開,“我累了,你退下吧。”
楚勳将楊舒沁送回郡主府,顔崇安将禁軍安排在了府中各處,“殿下,流茵姑娘,郡主身邊皆已換了九殿下的人,休息些時日看看。”
鳳兒将楊舒沁房門關上,憂心道:“郡主昏睡不醒,也不知是何緣故,宮裡的醫官亦不可信,需修書告知主上。”
“讓我看看,我妹妹怎麼回事……”楚粼一身黑灰道服,信步而入,府兵看見随從的腰牌,無人阻撓,禁軍拉開了刀。
顔崇安定睛細看,雙眼忽然睜大,難以置信,“三殿下?!”
“三弟?”楚勳以為自己看錯,待他走近,又是一通細瞧。
楚粼站在他面前,任他觀看,雙臂張開,“二哥可還要聞一聞這道觀的煙火氣?”
“你怎麼……”楚勳不知該問“來了”,還是“回來了”。
禁軍鋼刀收起,楚粼目光掃過眼前幾人,“我也不知啊,父王找我回來的,正好路過,遠遠見你們背着沁兒進門,便來看看。”
園中新植的草木枝葉還未舒展,鳥鳴稀疏,無人應聲,鳳兒不識此人,但楚逍行前交代過,三殿下楚粼會回來,可斟酌行事,她上前拜道:“三殿下,郡主無端昏睡,主上不在,屬下不敢擅自做主。”
楚粼盯着鳳兒頭頂珠花瞧了半晌,道:“哦……他不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