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之似神智扭曲,用力閉了一下眼,腦海中有畫面交疊錯落,“我……我的身體……好像……跟我想的不同……”
馬車停在溪流旁,流水拍在石頭上,泠泠歡響,不遠處便是漫山桃林,鬼羯帶戲子們追擊賊人,不見蹤迹。
“你的身體?”
楚逍不知到底發生何事,扶她坐起,她雙手握了他的脖頸,閉眼吻了下去,舌尖輕軟,撬開了他的唇。
“之兒,你停下……我不想傷着你。”
林汐之沒有回應,雙手開始用力拉扯他的衣裳,一面親吻,一面說道:“我想……脫下來。”
楚逍捏住了她的手,他知道她根本不是正常的狀态,與她糾纏了片刻,重重回吻了她,側掌敲在她後頸處。
林汐之眼前一黑,倒在他懷裡,他将她抱起安撫,那容顔安然靜谧,與睡着時無異。
“怎麼回事?”他自語道,呼吸未平。
鬼羯料理了“攔路虎”,帶着其他人沿途尋來,柳随風出現在他們身後的,悄悄跟着。
“主上,已料理幹淨,是大梁人。”鼻是鼻,眼是眼,嘴巴張開,說歸說。
柳随風自林中踏出,他認得鬼羯,“三殿下……那些難民哪裡得罪你了?你竟全都殺了?”
戲子們轉眼望去,隻覺得此人風姿極佳,生得溫潤幹淨,不認得。
“難民年紀輕輕居然知道缙王,還目光炯炯,中氣十足,會使匕首,還帶着埋伏,啧,新鮮,嘗一嘗。”楚逍将林汐之留在車裡,自己跳下車來。
柳随風笑意依舊,一雙眉眼生了秋水,站在那裡等着他靠近,“殿下說的是,我方才也看見了。”
“明知故問,我看你是來找茬的。”
“殿下明察,我是來找之兒的。”
楚逍眉眼一壓,思量片刻,擡手擦了擦唇角,低下頭去,刻意吞吞吐吐,“那個……她還沒……還沒穿好衣裳。”
柳随風眼中浮過一絲戾氣,轉眼消散,笑道:“那殿下着實很快。”
楚逍動作一停,擡起頭來,往前邁了一步,比他高幾寸,向下睨着他。
“你到底給她下了什麼毒?”
柳随風狡黠一笑,“如殿下所見,一點……就燃……”
楚逍掐上了他的咽喉,五指慢慢收緊,“馬上給我解了。”
窒息感令柳随風面上充血發紅,他漸漸有了難受的模樣,無法說出話來,楚逍看着他,不斷用力,直到他口唇開始烏青,他才松了手。
“張畫師與我說的隻是失憶,記憶錯落,可她的症狀不止于此,你到底做了什麼?”
柳随風跌落在地上,大口呼吸,似久居深淵重見天日,猶覺活着真好,他又笑起來,“青樓女子,怎會告訴你其餘的?就憑你那毒師?”他說着笑得更大聲了些,氣蹙一瞬,不斷咳嗽。
……
楊舒沁閉門不出,她聽說林汐之被柳随風帶走,楚逍終日頹唐,連日無法安睡,“是我害了表哥和嫂嫂,是我太沒用了。”
流茵将香線燃好,放進小爐裡,“郡主,松松神,不是您的錯。”
楊舒沁嗅得枝葉松木的香氣,有些昏昏欲睡,“這是什麼香?”
流茵搖頭道:“奴婢不知,是早前宮裡送來的,今日去找,忽然尋到,才想起,先前說是安神助眠的香料。”
楊舒沁撚起瑪瑙蓋子,伸起脖子去看,昏昏沉沉,“嗯……倒真是有些助眠,我已許久沒好好睡一覺了……”她将蓋子放下,打了個哈欠,趴在桌上閉起眼來。
流茵沒什麼感受,隻覺得清新自然,反而有些神清氣爽,她知曉楊舒沁脾氣,沒叫她去躺下,起身去櫃中找了件薄被,蓋在她身上。
窗外杏花滴雨,剛晴的天翻着泥土的氣息,流茵開門出去,一灑掃的女婢擡眼來瞧,跟上她,“流茵姐姐,郡主可好些?”
“剛歇下,許是多日沒睡好,我去廚房備些吃的,你們做自己的事,不許進去打擾,知道嗎?”
“是。”
流茵一個個看過,記下了當值的臉面,轉身離開。
雀鳥落在枝頭,啼唱婉轉,鳳兒留守歸棠院,林禹赫每日到府中上藥,柳随風先前留下了方子,指明了給林侯,楚逍吩咐了她照辦。
“巧兒,去倒些熱水來。”林芸閑暇時便來看望,親自給父親上藥。
林禹赫腿腳好轉,脾氣又硬朗了些,“那醫師到底帶了之兒去哪裡?怎就杳無音訊?”
“侯爺,細作太多,也不知何時就在何處,杳無音訊,才安全,主上知曉的。”
“那他就不能悄悄與我說說?”
林禹赫有所埋怨,林芸本想和聲撺掇,張嘴時又想了想,道:“算了,穩妥便好,總歸是平安的,對嗎?”她望向鳳兒,冷了臉質問。
鳳兒見她今日不急不躁,點頭微笑,“是,夫人放心。”
“你們最好當真安排好了,如若有什麼閃失,你知道我脾氣不好。”林芸站起身來,拍了拍蹲久了壓皺的衣裙。
鳳兒颔首應下,“是,夫人的話,屬下亦會告知主上。”
一旁擦琴的樂人偷偷一笑,“尊主脾氣也不好。”
“你再說一次!”楚逍手一松,木柴滾到了地上,他一手拿着斧子,一手指着柳随風大步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