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是叫之兒,但全名我也忘了,你說了我才又想起……你認識我?”林汐之仔細看着楚逍的臉,又道:“我看你也覺得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楚逍搖頭道:“不隻見過,親過。”
林汐之自己在京城到底什麼狀況她已完全記不清楚,眼下尤覺大事不妙,難不成是什麼風流債找上門來了?可方才不是說她是譽王的未婚妻嗎?怎麼……诶?這人好像怪高興的?
她越想越不對勁,全然不記得哪裡見過楚逍,卻又似确實相識。
楚逍坐在她身邊,明白她記憶錯亂,指尖輕輕蹭了她的臉,暗夜般眼睛似有初陽升起,照見林汐之疑惑又憂心的模樣。
“你病了,所以不記得,沒什麼壞事。”
“什麼?”
楚逍拍去衣擺上的泥塵,歎道:“沒什麼……”他面向她,一膝着地,看清她的臉,“我想讓你跟我走,你可願?”
林汐之呆住,眼前這個半是陌生的人雖說看似溫雅,卻好像内裡還有一層,她想看清,卻又看不清,半晌沒說出話來。
楚逍見她猶豫,看了一眼關緊的窗扇,“三小姐若不願意,也至少告知下官您住哪裡,回頭侯爺問起來,下官也好回禀。”
跟随監視的探子到了此處林子便跟丢了,故而楚逍根本不知道他們是何住處,豐城人多地少,靠些海上的商貿來往維系民生,能有個像樣的住處,不是容易的事情。
林汐之本不想說,但他所說的侯爺應就是她的家人,她跟了柳随風離開,想必家裡擔心?
“我們住在連更山林子裡,不遠處那溪流邊上,桃林深處。”
“柳随風果然會選地方,桃林……哄姑娘……”
“他沒哄我,他确實在給我治病,但是什麼病我也不記得了,這個病就是會不記得東西,所以對不住,我真不記得你。”
楚逍摸了她的頭,“不要緊,我記得你,你跑不了,悍婦。”
“悍婦”二字甚是熟悉,林汐之抓住了楚逍的手,緊緊握住,“不是,你叫我什麼?”
“沒什麼,我想……改日換個稱呼。”
她蹙眉看他,更奇了,這人認識自己,卻似沒有想要她記起他,這是什麼意思?仇人?
馬車走着忽又停下,有人高聲喊道:“是哪位貴人?到豐城是要下地獄的!”
鬼羯下車掏了天崇衛的腰牌,“缙王殿下前來巡查豐城時疫境況,爾等有何事?”
“三殿下?”
“是三殿下?”
“太好了,有救了。”
難民模樣的人交頭接耳,方才那人又高聲道:“豐城瘟疫橫行,殿下還是回吧,别進城。”
“諸位要走,便趕緊遷移,我還要進城救人。”楚逍打開小窗看了看,林間花團如七彩霞煙,馬車旁的難民有些不太虛弱,他說了又關上,與林汐之鬼祟道:“一會兒打起來,你配合我,大喊救命,知道嗎?”
“什麼意思?”
“勞三小姐照我說的做。”
林汐之有些明白,但不全,眨眨眼,點頭道:“好……好吧。”
馬車外面果然傳來打鬥聲,她更奇了,這是?等會!她還沒說出來,楚逍已将她抱起,一隻手按在她腦後,将她推向自己。
“喊嗎?”
林汐之頓了一下,“啊?……喊,喊什麼來着?”
他蹙眉無奈,推開了窗,側眼往外看,唇角揚起,“咬我。”
“啊?怎麼咬?”
“咬你能看見的地方。”
林汐之撲紅的臉更紅了些,不遠處一涓泉流傳來聲響告知她身處何處,她低頭張嘴,咬了他的耳朵。
有人影自林間不斷靠近,似從地裡長出來一般憑空出現,他們提刀前來,沒發現身後林間有一個風姿翩翩的男子,淡然含笑。
楚逍耳尖輕癢,雙手往上移了些,手指似觸到一角流雲,衣裙上的綢緞絹花軟軟畫在他手中。
林汐之咬着他的耳朵往上輕扯,耳邊流水聲蓋過了打鬥聲,逐漸清晰,馬車在自己移動,白馬的嘶鳴聲傳來,車子往前沖了出去。
楚逍将她抱緊,車馬失了控制,往一旁傾轉,兩人失了平衡,一同倒下。
楚逍無奈道:“你的醫師好像在等你。”
林汐之爬起身來,軟愣的神色化開一抹冷豔,“為何要提不相幹的人?”
她打開戶門,雙手卷了缰繩,軍馬一聲嘶鳴,車子猛地側偏又回正,停在溪流亂石灘塗一側,四匹軍馬停下,鐵蹄躁動踢踏。
楚逍半躺在車内,看呆了眼,“你真是悍婦啊……”
“悍婦有事要做。”
“什……不是……”
林汐之關上門,幹脆利落,坐在他身上,攥了他的衣襟将他拉起,“起來。”林汐之一雙水眸冷豔中生出了缱绻,楚逍從未見過。
“之兒,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麼?”楚逍撐着起來,細看她的神情動作,似在找什麼機關将她關掉。
“譽王殿下,我是你的妻子,你為何唬我?”
楚逍一時無措,心虛道:“不……不是,我是怕吓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