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哥勉強從地上爬起來,強撐着面子擔擔身上的衣服,倒是沒有先回複明叙知的話,而是先給了地上的小混混一腳:
“你他媽也不看點路,差點撞死老子了。”
可能是因為甯姝被隔在了後面,忠哥心理暗示似覺得明叙知能順手把那什麼疱疹病毒一塊兒擋下去,總之氣焰不知道從哪兒恢複了一半。
他說着,還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下次要敢再害老子摔跤,就等死吧。”
他舉止蠻橫依舊,卻在轉臉面對甯姝他們時賠上一個笑臉,講話客氣不少:“抱歉啊小妹妹,都是哥幾個眼睛有問題,在這裡先給你賠個不是。”
雖然話語中在賠不是,但是對方的态度卻絲毫沒有任何歉意。
忠哥甚至還有功夫問後面人借了支煙,掏出打火機就開始吞雲吐霧。
明叙知“啧”了聲,不滿的異味幾乎溢了出來。
忠哥顯然也沒有錯過,斜眼看去:“咋,兄弟你不滿意哥的道歉,還是怨哥點煙沒給你敬上?”
這話一出口就知道是宣戰信号,為了盡快結束戰鬥,甯姝率先打斷施法:“沒有的事兒,哥你别誤會,我男朋友就是這個脾氣。”
她扯住明叙知的衣袖,頓了頓,裝作不在意地岔開話題:“不過哥,你們要找的人到底是誰呀?剛才聽你說是欺負了你妹妹?”
“不過是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片子。”
一旁的混混青年接着話茬開口:
“在這道上混的,誰不知道我們忠哥罩了個在高中念書的妹子?也就那死丫頭,敢和我們作對。忠哥妹子不過和同學鬧了矛盾談談心,居然敢舉報什麼校園欺淩,簡直就是扯淡。”
忠哥:“哥原本就和那丫頭有點私人恩怨,這下竟然把我妹子弄到了警局,那新仇舊恨疊在一起,可不得好好算點賬。”
甯姝眉心一跳,極為小心的又把領口向上遮了遮,才道:“那得罪你的那個丫頭人呢?”
“原先是在燒烤店打工,不過怕是覺得自己惹了麻煩,哥再去找的時候,那丫頭早就連人帶鋪蓋的跑了。”
忠哥随手丢掉煙頭,火星在地上滾了一圈,明明暗暗的,像是會眨的眼睛:“哥今天認錯人,也是因為你和那丫頭長得太像了,不過哥知道那丫頭胳膊沒你的胎記,是咱們找錯了。”
甯姝狀似了解般點頭:“那祝哥你早點找到人,時間不早了,我和男朋友明天還有安排,就先走了……”
說着,兩人又恢複方才小情侶膩膩歪歪的樣子,一會兒這個摸摸手,一會兒悄聲交流,靠在一起就向着反方向邁步。
随着甯姝和明叙知背影越來越遠,就在即将完全融入在遠處的黑暗中時,忠哥再一次開口:
“慢着。”
甯姝腳步一僵,握着手機的手,幾乎就要按下緊急求救的按鈕。
身後鐘哥的聲音,笑嘻嘻的傳過來;
“今天的事情就是個誤會,也沒有必要讓其他人看笑話哈。”
這是要兩個人閉嘴的意思。
甯姝深吸一口氣,轉身回應:
“我當然知道今天是個誤會啦,再說哥你都道歉了還有什麼好說的?我和男朋友逛幾天就準備回家了,當下自然還是以旅遊為主啦。”
她話說的巧妙,簡單幾句便把忠哥打發了。
身後一群人聞言也不再多問,甯姝隻聽到幾聲小年輕的笑罵和車子啟動的嗡鳴。
随後便是長久的安靜。
除了風卷樹梢的白噪音外,甯姝隻能聽到明叙知清淺的呼吸。
她也這才意識到此時兩人的姿勢可能不太妥當。
有些不自在的後退兩步,甯姝将肩上披着的外套順勢脫下來。
“剛才真是謝謝了。”
這話說的真心實意,如果沒有明叙知,估計今天晚上就是個大麻煩。
畢竟對面也不是忠哥一個人,那樣烏泱泱一大群彩毛也夠自己喝一壺。
明叙知“嗯”了聲,又沒了下文。
甯姝以為對方是嫌自己麻煩,隻得歎了口氣。雖然自己和他不對盤,但種種事情下來,明叙知隻能說是情商不高,但人絕對不壞。
于是她不由多說了兩句:“之前在打工和在外面的時候,我和這個忠哥有過沖突,但好在也僅僅隻有這兩面之緣,不然剛剛可就混不過去了。”
明叙知依舊“嗯”了聲。
“所以,很感謝你這次幫忙,也真的給你添麻煩了。”
明叙知終于擡眸望過去,隻是腦回路似乎完全和甯姝不在一個點子上:
“确實挺給我添麻煩的,所以我覺得非常有必要考慮一下,你要不要欠我第三個人情。”
甯姝一愣,順着對方指向的地方看去,隻見自己手中抱着的明叙知的外套上,不知什麼時候蹭到了一大片污漬,看上去戰損感挺嚴重的。
這下有潔癖的明叙知不光褲子上有污水的痕迹,就連外套都難逃一死。
那很慘了。
“其實,這片污漬,我覺得在你逼在我身上前就有了,你覺得呢?”甯姝試圖說理:“其次,我覺得兩個人情就夠了,三個對于你來說有點多了哈。”
明叙知忽然一頓,連帶着甯姝的腳步也停下來。
她僵在原地,任憑對方伸手。
臉上一輕,再次看過去,明叙知則把玩着剛剛從她臉上取下的眼鏡,笑道:
“行,可以聽你的。”
“但是作為交換,”他指了指甯姝的胳膊:“你總得告訴我,胳膊上的紅痕是怎麼弄出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