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反應過來:“所以咱們放出已經掌握人為證據的消息,是為了把真正的嫌疑人逼出來……哎呦!”
洪警官又是一棒子下去:“算你還有點腦子。”
随後他冷哼一聲,接着道:“那個叫甯姝的暗示都快比劃成明示了,你還在這問這問那!
我看你要是沒那腦子,明天就和你爸說你不是個當警察的料,連實習期都過不了!”
“哎哎哎,等等!”那小警察一邊躲閃,一邊提出疑問:“既然這姑娘都選擇暗示了,為什麼不直接說明情況?”
洪警官放下手:“這也是我在疑惑的。”
他道:“無論是辦案效率還是其他,肯定是警察更方便,但我從上一次的事情就可以看出來,這姑娘似乎有什麼事情想要瞞着。”
小警察不解:“瞞着?”
洪警官點頭;“類似于放長線釣大魚的手法,她把她知道的選擇性告知七分,剩下的三分,恐怕才是關鍵。至于動機,”洪警官歎了口氣:
“我也不理解,隻是總覺得這姑娘眼熟,但具體是什麼時候見過面,我也記不太清楚。”
“總之,還是先把知道的情況串起來,”他攤開甯姝方才随意塗抹的畫紙,指着其中一張,剛想開口。
就聽見小警察“你愛我,我愛你”的手機鈴聲兀得響起——
“什麼你說找到那個朱夢了?我們馬上就回去!”
……
“老師,那天我肚子疼,麗麗陪我去上了趟廁所,但依舊沒有用,我就想着去五樓音樂教室休息片刻,怕影響到接下來的公開課。”
朱夢難得将校服規範穿好,隻不過體态還是一如既往的松散。她打了個哈欠,完全不顧眼前的老師,痞裡痞氣地斜靠在牆上。
一旁的王麗麗吭着頭,見朱夢傳遞過來的眼神,這才如夢初醒,急忙道:
“對的,朱夢前一天晚上喝了過期的牛奶,早上開始肚子就不舒服,當時我們還問同學借紙了,他們都可以做證。”
面前的男老師皺眉的力度不減:“那天是公開課,先不提肚子疼沒有請假就跑去音樂教室的事情,學校現在出了這檔子事,你們又這麼巧不在現場。”
他說着,目光銳利掃視了兩人一圈:“現在倒好,警察點名要找人。特别是你朱夢,人家可是直接報出了你的大名。”
朱夢聳聳肩,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做派。
男老師見狀,繼續冷哼着開口:
“你說你平時在學校給我添一堆麻煩就算了,你不學習沒有人管你,可現在都鬧到警察這兒了,這事情你們自己看着處理!”
王麗麗聽到“警察找人”這句話時,雙腿一軟。若不是一旁的朱夢眼疾手快扯住她的胳膊,恐怕下一秒她便要栽倒在地。
那男老師也不是笨蛋,幾乎下一秒就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隻是他沒有第一時間質問,而是起身查看辦公室裡是否還有其他人。
确保無人後,男老師這才壓低了嗓子道:“不會真是你們兩個幹的?”
現在是下課時間,辦公室的窗口處時不時可以傳來學生們嬉笑打鬧的噪音。
陽光透過窗戶的一角,剛要折射進屋,卻在下一秒被男老師狠狠扯上。
王麗麗本身就是個膽小的,壓根經不起一點吓。
見此時男老師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終于繃不住哭起來。但她又害怕被門口的人聽到發現端倪,隻能用袖子捂住嘴巴,壓低聲音啜泣。
相比王麗麗的慌亂,朱夢倒顯得坦然許多。
隻不過她終于舍得站直身子,對着面前的男人笑了笑:
“隻不過是同學間的小打小鬧,是那女的自己沒站住摔了下去,怨不得任何人吧?”
“你……”
男老師一句話堵在喉嚨處,明明有爆發之勢,卻在支吾良久後奇迹般的平靜下來:
“無論你們在校外怎麼打鬧,我都不曾說過你們一句。但是線下美術班的那個剛出事,你們又在這麼重要的日子惹出這麼這麼大的禍,我怎麼辦!”
王麗麗這會兒倒是難得識别出眼色來,她哭腔未退,胡亂用袖子擦幹眼淚:
“其實這真的不怪我們,那天因為朱夢肚子疼,她家裡人特地要求她帶手機,以防出現什麼特殊情況,好及時聯系。”
“可是我們上完廁所正準備回教室,卻迎面撞上了那個女的,和她擦肩而過後,我發現我的手機不見了,”朱夢立刻接茬:
“我承認貿然懷疑人是不對,但是我隻是禮貌詢問,誰知道這人是不是做賊心虛的原因,反應這麼大,自己直接掉了下去。我和麗麗實在害怕,這才匆匆逃走。”
朱夢話音未落,辦公室内的音響響起。
伴随着“咚咚咚”三聲鈴響,清脆的童聲播報着上課提醒,屋外即刻傳來學生們趕往教室的匆忙腳步。
與此同時,在一片嘈雜聲中,門口有人道:
“請問周老師在嗎?”
男老師立刻示意王麗麗她們回避,自己則起身去旋開上鎖的屋門。
來人身形颀長,大半張臉都隐在灰色的圍巾中。
見有人開門,他頗為客氣地道謝,旋即也不客套直接開門見山:
“您好,請問是朱夢的班主任周老師嗎?”
那男人表情肉眼可見的有些僵硬,但很快就調理好,直接點頭承認,但語氣中又夾雜着幾分警惕:“沒錯,請問您是……”
“我是上次指導學生畫石膏的老師,”明叙知将證件放在桌面上,表情染上些許擔憂:
“是這樣的,當時石膏畫活動因為某些原因忽然被打斷,學校那邊……也不好交代,所以我們就挑了些完成的差不多的作品來對孩子們的心理狀況進行簡單的解讀。”
他說着面露幾分難為情:“正好就抽到了您班級裡的朱夢,”明叙知說着,面露難色:“因為這事需要報告,所以……”
周老師了然,也不知道從哪裡抽出張紙,刷刷寫了幾筆:
“朱夢這孩子的家長給她請了假,可能這堂課結束就要回家。所以我給你批一張臨時假條,你這節課就把她叫出去聊一下吧。”
他一邊寫着,一邊故作不經意問道:“好像沒在學校看到過你?”
“我是學校舉辦這次活動的外包老師,您沒在學校看到我是正常的事情。”
“這樣啊,”周老師點頭:“好了,高二七班,你到時候直接把假條給任課老師就行。”
明叙知聞言,語氣明顯輕快不少:“真是太感謝了!”
他有些“激動”地上前接過假條,卻因為動作幅度太大,衣角刮蹭到角落裡一堆壘齊的廢紙堆上,登時幾個本子攤開着掉落,幾張資料自其中飛出來。
明叙知慌忙道歉,剛準備将其撿起,目光卻在瞥到一張帶有兩寸照片的紙張時倏然一頓。
那張照片,不是别人。
——正是穆心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