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西安府。”
經過城門處的盤查,顧言卿跟着隊伍進入了城内。
顧言卿和宋介安不打眼,落在隊伍的尾巴。
顧言卿撩開簾子,看着西安府特有的風景。
熱熱鬧鬧,往來之前可以看到許多異域面孔。
宋介安湊上去,透過窗子的縫隙,觀察四周的街市。
“看樣子是了。”
顧言卿推了推宋介安,“那些都是朵甘人吧?”
顧言卿說的那群人膚色極深,體型壯碩,衣裳簡單,大多短褐布衣。
宋介安:“有可能是。”
陝西與朵幹地區緊挨,西安府又是有名的富庶之地,常有朵幹人在此營生。
顧言卿趴在窗柩上,一張張面孔,一處處景象從她的眼前略過。
這裡的富貴人家喜歡出門帶侍衛,光顧言卿看到的,不下十幾個,比京城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宋介安騰出位置給她趴伏。
很快,顧言卿失去新意放下窗簾,回到車廂裡。
“這一路還算平安,你可想過接下來該怎麼辦?”
宋介安抵着車廂,慢悠悠地說:“查死因,看情況,找證據。”
顧言卿嘴角溢出笑,認可道:“我也是如此想的。”
都指揮使的死因目前暫不可知,曹馬兩家吞并撫恤的情況,邊守十二衛目前的狀況,這些都需要他們去探查。
“隻是,你可知,這一趟裡面有哪些人可以信任?”
宋介安坐直身體,搖頭,“不知。”
顧言卿有些頭疼,陛下難道除了聖旨,一點人手都沒給他們嗎?
太糟糕了。
宋介安不希望顧言卿頭疼,不做彎彎繞繞遮遮掩掩,向她透露。
“據我所知,這次派來的明面上與曹馬一派并無牽扯。”
“他們也并不知道我們籌謀之事,所幸不會幫忙,隻會懷疑也少了很多事。”
顧言卿面色稍緩,好受了些。
果然是一趟爛差事。
風險與收獲并存,辦好了是可以官升三級。辦遭了那是連命都要沒有了。
顧言卿唾棄自己,自己怎麼就被陛下的話鼓動忍不住接下了?
其實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好吧,她并不能拒絕。
顧言卿這般想着,還抽出心情安慰宋介安。
“宋兄,放寬心,離開之前我去廟裡拜過,是大吉!”
宋介安被顧言卿握住手臂,垂頭又擡頭。
“是嗎?那可真是個好兆頭。”
顧言卿想到,宋介安說他不信怪力亂神,沉吟片刻,又收回了手。
這讓顧言卿想起宋介安的那三挂,習慣性搖了搖頭。
丢災!丢災!
在馬車裡坐久了,顧言卿身子都僵了,每隔幾分鐘便要揉捏僵硬的脖子和腰。
聽到定平說:“大人,顧大人,到了。”
顧言卿立馬下了馬車,在陽光下舒緩筋骨。
四周多是同僚,顧言卿動作輕微并不惹眼,也就兩下,短暫的活潑,很快又擺起了正經人的樣子。
嚴肅,刻闆。
景安帝派遣禮部吊唁,早十幾日,西安府就接到信件。
陝西布政使,按察使,西安府的知府,都指揮同知等一衆人早早在館驿等候。
顧言卿聽着他們的攀談,心不在焉。
她們太不起眼了,根本湊不上前去。
顧言卿扯住宋介安的衣角,“宋兄,你可知在我們前面那一輛馬車穿着青色官服的那人是誰?”
宋介安聽見這話,微微側頭向那人看過去,同那人颔首。
“不太熟,但也是翰林院的同僚。”
顧言卿奇怪,怎麼感覺宋介安同翰林院的誰都不太熟。
也對,宋介安大多時間都跟在景安帝身邊,不熟也可以解釋。
兩人官袍的一角暗戳戳撞到一起,顧言卿靠近宋介安。
“那人有些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顧言卿再次仔細看去時,那人已經要跟着進館驿了。
顧言卿聽見布政使說:“今晚上設宴,為各位洗塵。”
顧言卿來都西安府的第一天沒有接觸都指揮使的事,甚至連可以去的地方,可以查的事都是少數。
顧言卿開始懷疑,就她和宋介安兩人真的就是陛下的全部安排嗎?
兩人能夠做的事情實在屈指可數。
甚至都接觸到站在前面的上官的是艱難。
顧言卿出發之前還在想,雖然她官場人情接觸的少,但宋介安應該不少,畢竟他是景安帝跟在身邊的。
結果發現,這個人和他一樣,都是初入官場的新人,一切都一知半解。
如果景安帝就派了兩個初出茅廬的小子,那實在太過信任。
顧言卿憂愁的情緒傳遞到了宋介安,又或許宋介安一路以來都很萎靡。
總之一個苦瓜臉,兩個苦瓜臉,一起待在房間裡發呆。
顧言卿每每懷疑自己後是振奮的精神。
顧言卿突然站起來,揚手一把拍向宋介安的肩膀,“宋兄,還記得我們的任務嗎?”
宋介安眼睫顫啊顫,縮起肩膀向後,本能回應顧言卿,“記得。”
顧言卿沒注意到宋介安的怪異,全副身心放在接下來的行動上。
“我們要行動起來。”
力道是輕緩的,聲音是清明的,宋介安跟着更加猛烈地點頭,下一刻卻說:“我們是不是該小聲點?”
顧言卿的聲量立馬降了下去,手在空氣中不停做着向下壓的手勢。
兩人被片刻的振奮激起了動力,擡起腳便往外走。
沒有半晌的失落,兩個人堅定的開始探察的腳步。
隻是二人剛走出房門,就有不認識的小吏找了上來。
“宋大人,顧大人,知府大人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