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娥樓被查封後,地室内關着的人被放了出來。
他們有的拿了官府的銀子歸家去了,有的留在了京師。
同他們相比,在月娥樓裡長大的姑娘們沒有選擇。
她們自小在月娥樓裡長大,隻會聽從樓裡的吩咐做事,空有一身高超的技藝。
遭受迫害的人會被同情,而她們顯然不是。
擺在明面上的身份,流言蜚語的中傷,她們都無法應對。
最後這事出面解決的是祧甯公主。
北郊多山,西郊臨河,東郊廟祭,南郊駐軍,往來阡陌,事以農桑。
諾大的京師總有這些人的容身之所,除此以外,那群留在京師的可憐人也被妥善安置。
祧甯公主的舉動無疑是掌住了蠢動害怕的民心,收留了滿載的仁德。
聽到這番事迹,顧言卿的心裡隐隐擔憂。
長久的供養隻能緩兵之計。
蘇甯觀顧言卿面色,“大人在想什麼?”
顧言卿:“我在想,她們可以做什麼?”
顧言卿很快便要動身去陝西了,這次是特意來看蘇甯。
蘇甯既沒有返鄉,也沒有前往公主的地界,而是在京中住了下來。
其實顧言卿并不認同,京中風波不斷,未來更是不知事情如何平息。
但蘇甯說:“大人,我已經沒有家了,回鄉對我來說并不是好事。”
那個地方她是再也不想回去。
顧言卿還想着,不回鄉也可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隻是蘇甯态度強硬,“去哪兒都是一個人獨身,大人,我隻是怕痛,我不怕死。”
蘇甯說的太決絕,明明曹豫已經下了獄,顧言卿卻覺得蘇甯一直被籠罩在陰霾之下。
顧言卿無話可說,她想履行承諾,保蘇甯平安。
曹家便一直是個威脅。
顧言卿同蘇甯承諾:“待我從陝西回來,一切都會好的。”
顧言卿不隻是說說,她從宋介安那聘了兩個護院,保護蘇甯的安全,等她回來。
蘇甯是同她合作,她自然要保護他的安全。
破财消災!
顧言卿向來是不留一絲破綻的,既然選擇了,那就一定要做好。
從蘇甯的回憶中逃出來,陷入另一個沉思中。
蘇甯拍拍她的胳膊,“大人總有操不完的心。”
顧言卿不好意思的摸摸額角,“因為有人說過,想讓自己過得好一點,也想讓别人過得好一點。”
蘇甯起身回屋去給顧言卿倒茶,“是徐大人吧?”
顧言卿伸手接過熱騰騰的茶握在手中,“很明顯嗎?”
顧言卿自認為他實在不是一個聖光普度的人,所以她和徐懷朋友才顯得奇怪。
蘇甯搖搖頭,端視顧言卿。
“不明顯,是我猜的,我隻知道大人身邊的朋友有徐大人。”
兩人視線對撞,笑出聲來。
今日的風景太好,蘇甯住着的小院靠近湖畔。
風動起漣漪,柳枝多搖曳。
風也好,水也好。
蘇甯在一旁開解:“公主殿下已經開了頭,大人又何必擔憂不能很好的收尾。”
手中的茶已經變得溫熱,顧延卿一飲而盡。
“我也希望殿下已經有了應對之策。”
不然對所有人來說都會是個壞消息。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那便等着好消息了。”
在蘇甯這兒待太久了,顧言卿将茶杯放下,起身準備離開。
走到院門口,顧延慶聽到蘇甯問。
“大人何時走,何時歸?”
“後日走,歸期不定。”
顧言卿是在順天府接到任命。
此次吊唁隊伍皇帝特别任命幾位禮部同林都指揮使有交情的官員前往。
除此以外,還有幾位在皇帝身邊得眼的臣子,其中就有宋介安。
顧言卿得到調任,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顧言卿上次的功勞還未獎賞,這次的任命意外的合适。
就好像某一種即将升遷的預兆,預示着一個人即将平步青雲。
任命一經下達,顧言卿身邊圍滿了人。
那些人的嘴中吐着恭賀之詞,顧言卿一個個與人寒暄,将人送走。
郭萬安等在後面,帶人走近了,猶猶豫豫上前。
顧言卿指着身體,等着郭萬安安上前。
“這回你還不敢靠近我嗎?”
顧言卿說出這句話時,心生一陣舒爽。
果真是時移世易。
郭萬安瘋狂搖頭,“當然不是,我在想他們把好話都說光了,我該說什麼?”
郭萬安的牆頭草當的很樸實,顧延卿發覺他竟一點都不生他的氣,不由感慨,奉承人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郭萬安将手中的畫卷在手裡拍了兩下,送到顧延卿面前,畫卷進到顧言卿手中。
“我還是祝大人一路平安,早早歸來。”
顧言卿調侃的心是歇了。
打開畫卷,是一幅地圖。
顧言卿不解其意,“?”
郭萬安指着畫卷:“一路平安,有圖才好歸家。”
雖然送人地圖很奇怪,但顧言卿覺得詭異的和諧。
“多謝。”
郭萬安恭敬的姿态做到極緻,連聲:“大人,可不敢說謝。”
在京城長久平安,人人都是人精。
顧言卿跟着禮部一行人從城門離開。
人一輛馬車太過龐大,隊伍裡兩人乘一輛馬車。
一行車馬雖算不上浩浩蕩蕩,卻也是招人眼球。
都知道顧言卿同宋介安是好友,識趣讓兩人乘一輛馬車。
馬車不算狹窄,但兩個體量不小的人坐在一起依舊會顯得逼仄。
顧言卿有意向一邊靠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