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
郭萬安踟蹰,像顧言卿這種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人,接觸下來實在太有風險。
前有祧甯公主宴上奪得公主青睐,後有曹二子認罪伏法。
現在的顧言卿應該沒有人不認識。
其實顧言卿能感覺到這些人都在避着她,避着她因為得罪有權有勢之人,唯恐禍臨己身。
“大人,你就喜歡裝傻。”
“我就當大人不懂。”
顧言卿沉默:“曹家。”
“您這心裡不是明明白白的,”
兩個人在外面經過,郭萬安又立馬縮回去,擺手作歉。
郭萬安害怕沒有什麼可怪罪的,人人都想着明哲保身。
顧言卿這次将曹豫繩之以法的謀劃屬實是得罪了曹家。
如果曹家真是世人口中清正嚴明的正派仕人家門,顧言卿是不需擔心的。
顧言卿看得出曹家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内,也不想牽連其他人。
顧言卿現在隻盼着宋介安所說如實,那位高台之上的陛下真有心鏟除蠹蟲,好叫她保全己身。
可是一切在顧言卿牽扯進來的那一刻就已經躲不掉了。
這樣古怪難耐的氣氛終結于陛下召顧言卿入宮那一刻。
不同于書冊、傳聞裡的輝煌場面,被公公帶往宮門處,這是顧言卿第一次親臨其中,第一次進入森嚴巍峨的皇宮。
紅牆長道,輝煌宮殿。
顧言卿低眉順眼,被帶往皇帝的禦書房。
公公那張微笑的臉分外慈祥,“顧大人,咱家即向陛下複命,您就在這兒等着陛下召見。”
顧言卿回道:“多謝公公。”
這是顧言卿第一次面對閹人,言語青澀,隻想着少說少錯。
若此時站在這兒的是宋介安,那應該是信手拈來,畢竟他常常出入宮門。
也許是太過巧合,顧言卿一想到宋介安,宋介安當即便到了。
顧言卿聽到身後傳來的對話聲,這道聲音非常熟悉,就是宋介安。
那慈祥的公公還在同宋介安說明情況,兩人顯然十分熟練。
公公:“大人在此等候。”
宋介安:“有勞大監。”
顧言卿與宋介安并立站着。
此時兩人都不說話,氣氛顯得尴尬。
“你從來不會主動找我。”這句話又來到了顧言卿的腦中。
顧言卿主動搭話:“你也在這,好巧。”
說完顧言卿才發覺自己說的有多好笑。
如果不是陛下召見,誰人能夠擅闖宮門?
宋介安側身,見今日的顧言卿穿着厚實的衣袍,不受冷霜風雪。
宋介安勾唇:“是啊,若不是上天緣分,你我怕是見不着一面。”
顧言卿扶額:“你不要譏諷我,你知道的剛出牢,很忙的。”
宋介安轉過身,在顧言卿面前撒下一片陰影。
“是嗎?你都有空餘的時間去見那個燕清,就連半分都不願意分給我這個老朋友。”
顧言卿面對宋介安好像總是啞言,她好像總是說不過這個口齒伶俐的人。
顧言卿眼睛回避地半阖,伸出右臂遮擋,長長的衣袖遮住了兩人對視的眼。
顧言卿以此遮住自己的不好意思,一鼓作氣,說出的話并沒有半分聲勢。
“是我的錯,是我疏忽了。”
顧言卿道歉,宋介安反而心頭更加悶悶的。
顧言卿懷疑宋介安又會說出什麼不讨喜的話,搶聲在前:“這次的事多謝你了,我備了禮,改日親自登門答謝。”
顧言卿又覺不該,她現在招人眼球,身負官司,現在去尋宋介安,豈不是在給他招禍?
猶豫變口:“若是你不想我,我”
宋介安不欲等着她變卦,“我等着你的大禮。”
空空蕩蕩的衣袖十分讓顧言卿沒有安全感。
大禮。
顧言卿扁扁的荷包又要大出血。
皇帝的禦書房相較于普通人家的書房自是不同。
從顧言卿進來,餘光便瞟見許多稀奇珍玩。
顧言卿和宋介安一道進來,讓坐着的景安帝眼睛一亮。
有種别開生面的清爽。
景安帝細細回憶,去年殿試的場面。
那時景安帝一眼便注意到宋介安,倒是忽略了其他滿腹經綸的清雅才子。
在顧言卿眼中被景安帝罰了許久的祧甯公主站在景安帝的一側。
“臣顧言卿見過陛下。”
“臣宋介安見過陛下。”
顧言卿低首垂眼,不曾直面龍顔。
“你就是那個收剮曹豫罪證的順天府經曆。”
聽到景安帝的問話,顧言卿恭謹回答道:“回陛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