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關于徐懷案,臣有兩件事奏禀。”
刑部尚書一一道來:“其一,原殺害徐懷的疑犯林翎,乃西安行都指揮使林緻之女,據其所言,其父西安行都指揮使林緻于去年十月身亡,然陝西省至今未有奏抒。”
“且她口口聲聲,其父生有冤案,還需徹查。”
“其二便是曹豫指使護衛景日殺害徐懷,證據确鑿。除此以外,由證人燕清和順天府經曆顧言卿口中得知,曹豫不僅僅犯下隻此一罪。”
“殺害朝廷命官,逼良為娼,欺辱坑殺百姓,皆已證實。”
景安帝閉眼,似在怒氣發作的邊緣。
“好一個曹豫,中書令,這就是你曹家的好兒孫,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中書令被這一股厲氣壓迫,額角泌出冷汗,顫顫巍巍:“臣自知他罪孽深重,不曾想替他開脫,請陛下重重懲戒。”
“臣自覺教子無方,愧對曹家列祖,更愧對陛下重用,有違家風家訓。”
“臣至知事之年,本該乞骸骨,如今無顔以對陛下,還望陛下準我緻仕。”
景安帝眼睛睜開,目光發涼,“是嗎?中書令自覺無顔,若朕準許呢。”
此話如同對着中書令當頭棒喝,中書令這般說辭不是真的想乞骸骨,隻是想立一個好名聲。
“陛下,不可。”嘩啦啦幾十個人站出來。
景安帝呵笑一聲,“你們是想造反不成?”
朝中人有一個算一個紛紛跪下。
“陛下息怒。”
怎麼息怒?如何息怒?
景安帝難壓怒氣,原來不逼一次,是真會忘了這些邊邊角角。
玉扳指在景安帝的手裡褪下握住,溫潤的觸感提醒景安帝收斂怒氣。
這個節骨眼上重罰,太便宜曹家了。
玉扳指向外一丢,骨碌碌不知道滾向了哪裡景安帝拂袖退朝。
退了朝還沒完,太監總管将幾位大員攔住。
“各位大人,陛下請各位大人禦書房議事。”
中書令留在原地,一腦門子的汗還沒消,擡袖擦去。
顧言卿在牢房裡也覺風雨欲來,隻是這風雨向下灑落便是天降甘露。
顧言卿在風和日麗的一日放了出來,迎面見着天光。
帶顧言卿出來的役卒轉身就要離開,顧言卿開口叫住了他。
“勞問,與我一同關進這裡的兩位姑娘是否已經放出來了?”
役卒知道她說的是誰,“你說的那兩個,一個被上官帶走了,還有一個比你出來的早。”
顧言卿慢吞吞走向外面,顧母已經在外面等候已久,喜極而泣。
“可總算是出來了,為娘要怕死了。”
顧母要上前抱住他,被他隔開。
顧言卿向她展示一圈,“母親,髒。”
顧母推開她的胳膊,一把抱住,“不髒的,不髒的。”
顧言卿順從地抱住,頭靠在顧母的肩上,發現一輛馬車停在不遠處的一邊。
沒有人下來。
顧言卿帶着顧母離開,從頭至尾馬車沒有任何動靜。
待顧言卿走遠,人從馬車裡走下來。
定平不明白:“大人躲什麼?”
宋介安擡頭望天,他也不知道他躲什麼。
人家和家人正團聚呢,他湊上去算什麼?
宋介安瞅了一眼定平,定平立馬閉嘴。
“林翎現在在哪兒?”
定平閉上了,嘴又開了,“大人,這個我知道,被宮裡人帶走了。”
宋介安盯着定平歎氣,“什麼時候你能知道的早一些?”
宋介安轉身回到馬車裡,定平尴尬地直摸腦袋。
這不是他的問題。
顧言卿出了刑部大牢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曹豫和景日被下了獄,中書令大人被罰俸一年。
月娥樓被封查,蘇甯和她也算得上有功之臣,被下令嘉賞,林翎被宮裡人帶走。
師兄的仇報了,其他的事牽扯不上她,一切回歸正軌。
顧言卿又變作了順天府的一名普通官員。
其實還是不同的,顧言卿不知道她和宋介安的合作現在是否作效。
可是林翎現在确實不在她身邊。
更加不同的是,順天府内大小官員對他避之不及的态度,實在叫人頭疼。
顧言卿盤坐在公案前,郭萬安幾次躲着她,小心翼翼的進出,就是不同她打招呼。
“萬安!”
郭萬安貓着腰進來,本來都小心避開了顧言卿,結果還是被抓到。
“大人。”
顧言卿眯起眼,牙癢癢:“你躲着我,你躲我幹什麼?”
郭萬安立馬站直大力擺手,“大人,我沒有,我可沒有。”
顧言卿一臉不相信,懷疑的盯着他。
郭萬安苦哈哈,“好吧好吧,大人,我承認我确實在躲着你。”
顧言卿假作冷臉;“你躲我幹什麼?”
郭萬安張大嘴巴,直沖沖的奔過來,一副稀奇了的模樣,對着顧言卿上下打量,像看着什麼老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