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豫難以置信氣急敗壞,向前撲抓,伸出手臂抓狂欲捂上蘇甯的嘴。
隻剛抓住了她的衣袖就被人按住手腳。
一切如同做夢般,怎麼就上了公堂,怎麼就這樣了。
曹豫臉上充血,伏在地上掙紮擡頭,堂上那些人映入他的眼睛。
堂上有些人,曹豫甚至見過他們謙卑地守在他家中見他父親的模樣,如今他竟然在他們面前顯露如此醜态 ,這一對比叫他無法接受。
最後他兇狠的眼神落在蘇甯身上,手指抓握曲折,布料從他手中抽離。
“賤婦敢爾!我不認!”
蘇甯恨意從眼睛裡一閃而過,縮在袖子裡的手控制不住顫抖。
問話的對象由顧言卿兩人變為蘇甯三人,顧言卿在旁暗自觀察場上的每一個人。
擔憂地略過蘇甯,顧言卿盯着叫嚣反駁的曹豫眉心微蹙。
濃重的酒味向她蔓延開來,顧言卿看見,曹豫的眼睛安然無恙,甚至可以印出他眼底的不甘。
冥冥之中有事情超出預期。
曹豫的表現不像一個眼睛受傷了的人。
這些顧言卿都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這場審訊的結局。
顧言卿屏住呼吸,在等着堂上侍郎大人開口發話。
不說薛琺作為協從,已經頻頻張嘴想要打斷阻止于仕傑。
但說案件到這般地步,已經不是于仕傑可以掌握的了。
牽扯極廣,涉獵極深。
在當下當堂結案是不可能的,于世傑準備暫且停止,将此事奉于禦前。
恰好宋介安也在,于仕傑也不擔心到時候兩方說法不一。
還不待薛琺、姚骓儉有所表示,于仕傑已經示下。
“留錄口供,看管證人,事關重大,将堂上幾人帶下去,隔日再審。”
不同于薛琺、姚骓儉的憂慮,于仕傑的沉重,宋介安此時有别的想法。
從蘇甯被帶上來,宋介安的眼神便落在了她的臉上。
這人他是第一次見,盡管如此,宋介安還是發現了蘇甯的面容與顧言卿有幾分相似。
愠色一閃而過,宋介安沉沉目送衙役将涉事幾人帶下去。
“宋翰林。”于仕傑叫住宋介安。
“侍郎大人是有什麼事要囑咐下官?”
宋介安雖然言語謙卑、儀态恭敬,但腳步絲毫未動,穩穩站在原地等着于仕傑上前。
于仕傑雙手提起袍子大踏步過去,兩旁的薛琺、姚骓儉見狀也一并跟上來。
于仕傑沉着住氣,眼神清明同宋介安對視:“陛下重視,宋翰林口舌伶俐,此番要回去複命,想必是不會落下什麼。”
宋介安帶上虛僞的應和:“多謝侍郎大人提醒,為陛下做事,介安定會慎重以待,萬分謹慎。”
于仕傑要将案子報于陛下自然不希望宋介安畫蛇添足,導緻誤會,暗暗警戒又不會落了他的面子。
宋介安也是意會,兩人點到為止。
姚骓儉對于兩人直白的對話并不關心,從曹豫帶上來起,他就眉目沉沉,不知道在想什麼。
薛琺等着兩人講完,面色不顯,“侍郎大人,案子歸我倆共審,如今這般,侍郎大人有何想法?”
順天府與刑部共同審理徐懷案,不是秘密。
宋介安可以代表陛下監察,但這并不代表宋介安可以插足。
于仕傑雖然沒有開口,眉毛卻皺起,眉頭堆上“川”字,不贊同地看了薛琺一眼。
宋介安手指微動,假裝聽不懂:“既然二位大人有公事相商,那下官便不打攪了。”
“時候不早了,下官要回宮複命了。”
薛琺不強求,“既如此,那宋翰林走好。”
宋介安謙遜點頭,大步離開刑部。
天朗氣清,宋介安注意時辰趕回皇宮,向景安帝回複今日徐懷案開堂的情形。
景安帝今日心情不錯,聽了宋介安的話,說了件不不相關的事。
景安帝興緻高昂:“禁軍今日在校場校練,愛卿随朕去看看。”
宋介安确認景安帝是真的開懷,跟着道:“是。”
校場内,禁軍守衛手持弓箭排成一排,對面的一列靶子上已經有訓練過的痕迹。
箭筒内的箭矢隻剩下一半,他們從剩餘的箭矢中拿出一隻,拉滿弓,長箭随之發射出去,箭矢聲劃破空氣,留下圓滑的軌迹,直直射入箭靶。
沒有一個箭矢落空。
景安帝與宋介安進入校場内,正好目睹這充滿力量的一幕。
景安帝被熱意帶動,一聲喝彩。
“好。”
景安帝忽視衆人行禮,從一旁禁軍手中拿過一副弓箭,搭箭試了手感。
搭弓射箭,射出一道,鐵制箭頭在陽光下閃出光影,刹那之間,正中靶心。
景安帝顯然非常滿意自己的箭術,又試了兩下弓才放手。
禁軍首領接過,交口稱贊:“陛下箭術精湛。”
也就在此時此地,景安帝流露出懷憫,感慨:“不日進便日退,終究不似當年呢。”
這校場向來是皇室子練習騎射的場所,隻是到了景安帝,這空寂下來。
當年景安帝第一次摸弓箭,也是在這校場,那時還是一竅不通,青澀非常。
“當年,朕的箭術還是皇兄親自教的……”
景安帝回憶過往,頗有感慨。
禁軍首領啞聲。
宋介安上前一步,遞上錦帕,使得景安帝從回憶裡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