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們這次竟然不騎馬了。

将領立于最前，雙手負于身後，同那藏在陰影裡的人陷入僵持。

肥人豎起耳朵聽着，等到扛在肩上的刀令他覺得有些不堪重負，才聽到将領高聲呐喊。

“出擊！”

肥人将大刀放下來，雙手緊握着，跟着身前的人一起向前跑，沖出軍營内的層層防守。

也許是被一片沖殺聲包圍着，又或是老大的死狀甚深刺痛了他的雙眼，令他銘記于心。

這一刻，他沒想着退縮，而是莽着勁往前沖。

他要為老大報仇。

無論敵軍實力深淺，他都要讓他們納命來。

短兵相接，兩兩陷入交戰。肥人也盯上了一個手持長劍的人，看起來極為瘦弱。

氣血上湧，肥人舉起刀就要往他頭上砍，卻沒成想這人反應極快，一個下蹲再一個回踢，逼得他沉重的身軀往後退了幾步。

肥人不服，掄起大刀用力直擊那人要害。他閉上眼，感受到堅定的觸感，冷冷勾起嘴角。

這下他肯定傷得不輕。

做好了面對殘肢的準備，肥人緩緩睜開眼。

不對。

怎麼眼前什麼也沒有！

肥人脊背一涼，連忙拔起深深嵌入地上的大刀，轉過頭去，心中暗叫不好。

長劍揮舞帶來的破空聲隐匿在一片混亂之中，卻在肥人耳中極為清晰。

肥人認命般地舉起雙手，等待即将到來的命運。下一刻，整片戰場安靜下來，隻聽得衆人驚奇。

想象中的動作遲遲不出現，肥人試探性地再度睜開眼。

怎麼，他們跑了？

“糧草倉。”

“糧草倉起火了！”

“快去救火！”

肥人的腳尖動了動，卻遲遲未能上前一步，眼前隻見幾道黑影掠過，唯獨馬蹄聲能夠證明他們的存在。

“快回去啊。”腳步聲靠近，不知何人冷不丁碰了他一下。

肥人轉過頭去，身子卻不自覺地發軟，膝蓋“咚”地一聲跪在地上，上半身也軟軟地趴在地上。

他這才發覺身上全是冷汗，他感到自己像是一條泥鳅在泥土中蠕動。

頭上有人不滿地啧了一聲，将那被肥人丢棄于一旁的大刀拾起，緊緊握住肥人的一條胳膊，硬是将他從地上扛了起來。

“嘔——”肥人意識不清，頭擱在不知名人的大臂上。

那人被吓了一跳，連忙将其推開，狠狠扇了肥人一巴掌。

“清醒一點！你這樣子，怎麼敢說是劉大将軍的兵！”

……

陸衡擺擺手，内侍便恭順地退下了。

“你認為接下來該如何？”

“我相信邵覽，他征戰經驗豐富，會做出最有利的決定。”沈羨幹脆道。

“沈羨。”陸衡探究地看向她，“好像自我遇見你以來，你無時無刻不是這副自信的模樣。”

沈羨理所當然地點點頭：“是啊，羨慕我？”

陸衡失笑：“是啊，羨慕你。”

“這樣很好，我也希望有你這樣的品性。”

“其實我也有不自信的時候，不過在事态尚未發展到無可挽回的地步前，我習慣将一切都設想到最好。畢竟我從來都是做足了準備，那麼剩下的，便與我無關了。”

陸衡輕飄飄地略過了此前的話題：“若邵覽真的中了劉榮的圈套，我也可率親軍相幫。”

“好啊。”沈羨起身，将木窗拉開一個縫隙。冷風灌入，卻讓她更加清醒，“不過你不能親自領兵，此事畢竟有風險，何況……”

“何況我還要時刻盯着父皇那邊的動靜，不讓他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

“什麼叫不是真的撤退？”

肥人問道，一旁的人頗為自得地為他解惑。

“你不知道吧？其實方才敵軍所為早在劉大将軍意料之中。”

肥人撓頭：“那糧草怎麼還是被燒了？”

“不會說話就别說！”

“你懂什麼，将軍那是将計就計。”

肥人赧然：“那我們趴在小山上是為了……”

一旁的人白了他一眼：“自然是埋伏。”

“方才不過是假意撤退，他們以為糧草被燒了個幹淨，我們如今是無奈之舉。”

“實則我們是誘敵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