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伊絲跪坐在冥想盆前,指尖輕輕劃過銀色記憶的表面。
“媽媽..."她輕聲呢喃,聲音哽咽在喉嚨裡,此刻指尖傳來的冰涼觸感讓回憶如潮水般湧來——病床上瘦削的臉龐,撫摸她發頂時顫抖的手指,還有那個夢裡最後的擁抱。
她深吸一口氣,将臉埋入記憶之中。
*
墜落感突然消失,洛伊絲發現自己站在童年小屋前的橡樹下。夏日的陽光暖洋洋地灑在肩頭,不遠處,年輕的艾琳·特裡正坐在草地上縫補衣物。
母親比她記憶中還要美麗,長發編成松散的麻花辮垂在胸前,陽光為她的輪廓鍍上一層柔光,她哼着歌,針線在布料間靈巧穿梭——那是洛伊絲小時候最愛的雛菊圖案的圍裙。
洛伊絲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顫抖的手想要觸碰那個身影,但她的手指穿過了虛影,隻抓住一把空氣。
突然,一片陰影籠罩了她。
艾琳擡起頭,看見一位穿着古怪長袍的白胡子老者站在面前,他微微欠身,笑容和藹:
“下午好,女士。冒昧打擾,我是格裡戈維奇,一名魔杖制作師,在尋找一種制作材料。”
艾琳警惕地抓緊了手邊的石頭,身子往後縮了縮:
“魔杖制作師?先生,你是不是迷路了?這裡可沒什麼‘魔杖’。”
格裡戈維奇連忙擺手:
“不不不,您誤會了。我知道這聽起來很荒謬,但魔法是真實存在的。”
他抽出魔杖,杖尖輕輕一點,一簇銀白色的光芒在空氣中綻放,緊接着,晶瑩剔透的獨角獸從杖尖躍出,輕盈地繞着艾琳轉了一圈,最後消散在風中。
艾琳瞪大了眼睛,手中的石頭“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這……這是魔術?”
“不,是魔法。”格裡戈維奇微笑着收起魔杖,“在你們的世界之外,還有一個巫師的世界。而我,需要您的幫助。”
艾琳是個思維開放的姑娘,在格裡戈維奇耐心解釋後,她很快接受了這個驚人的事實。
“所以……您需要我幫忙采摘一種植物?”
“是的。”格裡戈維奇從口袋裡取出一張泛黃的羊皮紙,上面繪制着一株纏繞着銀色斑點的藤蔓,“這種植物生長在麻瓜世界的深山老林裡,但它對巫師有劇毒,但麻瓜觸碰卻毫無影響。”
“為什麼是我?”
“因為這片森林隻有您的村莊最靠近它的生長地。”格裡戈維奇誠懇地說“作為回報,我可以帶您去魔法界看看。”
艾琳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點了點頭:
“好吧,我幫你。”
*
三天後,艾琳成功完成了任務。
“太完美了!”格裡戈維奇欣喜若狂“您的細心和耐心遠超我的預期!”
他兌現承諾,帶着艾琳前往維也納魔法集市。
不起眼的一條街上,奇異的商品卻琳琅滿目——會唱歌的茶壺、自動攪拌的坩埚、五彩斑斓的燈籠漂浮在空中,遠處有個小販正在叫賣水晶球。
“這邊請,特裡小姐。”格裡戈維奇引導着滿臉驚奇的艾琳穿過人群。
洛伊絲的視線一直緊緊跟随母親,想記住她年輕時充滿活力的樣子,突然,她發現一個背影十分眼熟的男子正在魔藥攤位前交談,當他轉身的瞬間,洛伊絲的血液凝固了。
埃德加·諾特,她的父親。
她看着父親執起母親的手行禮,看着他灰藍色的眼睛裡閃爍的笑意,看着母親臉上浮現的紅暈。
“不要……”洛伊絲的聲音破碎在喉嚨裡“求你别愛上他……”
霎那間,她的記憶變得潮濕陰冷,洛伊絲發現自己站在某個陌生的城市街道上,大雨傾盆而下。
艾琳蜷縮在某棟建築的門廊裡,手裡攥着一封被雨水浸濕的信,借着昏暗的燈光,她看清了信紙上諾特家族的火漆印,以及那句刺目的“緻我親愛的丈夫”。
艾琳顫抖着撫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突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嗚咽。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洛伊絲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充滿藥水味的病房。
她知道這不是聖芒戈,這是麻瓜醫院,艾琳失去生命的地方。
病床的艾琳·特裡瘦得幾乎隻剩下皮包骨頭,臉色蒼白如紙,但在看到手中的通訊工具時,還是綻放出了溫柔的笑意。
“格裡戈維奇先生……”艾琳虛弱地呼喚着,那個穿長袍的老者出現在病房裡時,她的手顫抖着從枕頭下摸出一個精緻的項鍊,鍊墜上鑲嵌着一顆閃爍着微光的寶石。
“請幫我一個忙,”她将項鍊遞向格裡戈維奇,眼神中充滿了信任和期待“我希望我女兒戴着它的時候……黑魔法無法觸碰她的靈魂。”
*
月光像一匹柔和的銀白色絲綢,灑在陋居歪斜的輪廓上,洛伊絲和小天狼星踩着露水打濕的小徑往回走,她的手指仍無意識地摩挲着頸間的項鍊。
“感覺怎麼樣?”小天狼星突然開口“要不我們等一下再回去?”
“那莫麗媽媽要殺人了,”洛伊絲仰頭看向陋居廚房窗口透出的暖黃燈光“我好像像重新認識了她一次,也像重新失去了她一次。”
“我得保密,對嗎?”
“不然我就殺了你,”洛伊絲轉頭瞪他一眼“你不能帶别人回那兒去。”
“我的天呐,”小天狼星裝作很氣憤的樣子“你也太霸道了。”
洛伊絲哼了一聲,她們倆到達陋居的大門時,斯克林傑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韋斯萊夫人急匆匆跟在他後面。
“你們倆到哪去了?”
韋斯萊夫人喊道,臉上的怒氣似乎馬上要具象化成諾貝塔即将噴出的火。
“散心,”小天狼星搶先道“洛伊絲看完鄧布利多的信了……呃……哈利他們怎麼樣。”
“哦,對了,”韋斯萊夫人又匆匆回到客廳,對坐在沙發上的三個人問“他想做什麼?”
“把鄧布利多留給我們的東西給我們。”哈利說“他們剛把他遺贈的東西拿出來。”
外面花園裡的晚餐桌上,斯克林傑給哈利他們的那三樣東西從一人手裡遞到另一個人手裡,每個人都為熄燈器和《詩翁彼豆故事集》發出驚叫,都為斯克林傑不肯把寶劍傳給哈利而感到遺憾,但是,至于鄧布利多為什麼要送給哈利一個舊的飛賊,誰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韋斯萊先生三番五次地仔細端詳熄燈器,然後他問洛伊絲:
“鄧布利多給了你什麼沒有。”
“沒有,”洛伊絲不打算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包括哈利,她悄悄給小天狼星遞了個眼神“隻有一封信,看完它就自動銷毀了。”
韋斯萊夫人試探性地說:
“哈利,親愛的,大家都餓壞了,我們不願意在你缺席的時候開始……現在我可以上菜了嗎?”
大家都吃得很匆忙,然後草草唱了一首《祝你生日快樂》,三口兩口地吃完了蛋糕,晚會就散了。
海格被邀請參加第二天的婚禮,但他塊頭實在太大,在已經擠得滿滿當當的陋居裡睡不下,隻好自己在旁邊的田地裡搭了個帳篷。
*
第二天下午三點,哈利、羅恩、弗雷德和喬治站在果園裡的白色大帳篷外,迎接參加比爾和芙蓉婚禮的客人。
哈利喝了複方湯劑,變成了一個紅頭發的麻瓜男孩,他們打算介紹他是“堂弟巴尼”,四個人手裡都捏着座次表,以便他們幫助客人找到座位。
一小時前白色長袍的侍者和金黃色上衣的樂隊就到了,現在他們正坐在樹下抽煙,帳篷入口處有一條紫色地毯和金色椅子,柱子上纏繞着白色和金色的鮮花。
弗雷德和喬治在大帳篷上空拴了一串金色氣球,外面有蜜蜂和蝴蝶在飛舞,但哈利似乎很不舒服,在洛伊絲換好禮服站在他身邊時,聽見他抱怨自己扮演的男孩太胖了。
“等我結婚的時候,”弗雷德一邊扯着他長袍的領子,一邊說道“我才不搞這些讨厭的名堂呢,你們愛穿什麼就穿什麼,我要給媽媽來一個全身束縛咒,一直到事情辦完。”
“媽媽今天上午表現還可以,”喬治說“雖然為珀西不能來哭了一鼻子,但其實也沒有誰稀罕他來……不過四年前我許諾過你,弗雷德,你可以在我婚禮上當花童。”
“那羅恩要當伴娘了。”
“誰同意了,誰允許了,”羅恩本來就被太陽曬得難受“誰問過我了,這件事跟我有0加隆的關系。”
“因為你一個加隆也沒有……哦,天哪,做好準備——客人來了。”
院子的最遠端,一個又一個色彩鮮豔的身影憑空出現,幾分鐘後就形成了一支隊伍,開始蜿蜒穿過花園,朝大帳篷走來,奇異的花朵和帶魔法的小鳥在女巫們的帽子上顫動,珍貴的寶石在許多巫師的領結上閃閃發光,這群人離帳篷越來越近,興奮的、嘁嘁喳喳的說話聲越來越響,淹沒了蜜蜂的嗡嗡聲。
弗雷德和喬治去對付那些中年女巫,羅恩負責招呼韋斯萊先生在魔法部的老同事,而落到哈利手裡的,是一對耳朵很背的老夫妻,洛伊絲沒有給自己找活幹的愛好,更何況自己這些天已經幹了太多活了,她轉身就走,剛走出帳篷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接着看見唐克斯和盧平站在隊伍前面。
唐克斯專門把頭發變成了金黃色:
“昨晚真是抱歉,”她壓低聲音說“魔法部目前對狼人鎮壓得很厲害,我們認為我們在場恐怕會給你們惹麻煩。”
“沒關系,哈利沒說什麼的,你們沒事吧?”
洛伊絲看見盧平迅速朝她笑了笑,但他們很快轉過身去,他的臉又變得陰郁愁苦起來。
洛伊絲有點擔心,但很快就沒有時間琢磨這件事了:海格制造了一場大混亂,他把弗雷德指點的位置搞錯了,沒有坐在後排專門給他用魔法增大、加固的那個座位上,而是一屁股坐在了五把椅子上,現在那些椅子就像一大堆金色的火柴棍兒。
韋斯萊先生在修複那些破爛,海格大聲對每個肯聽他說話的人道歉,羅恩一開始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現在是一個年邁的女巫緊緊抓着他的胳膊。
那女巫鷹鈎鼻,紅眼圈,粉紅色的羽毛帽子,看上去活像一隻壞脾氣的火烈鳥。
“那就是穆麗爾姨婆,”赫敏穿着一件飄逸的淡紫色長裙,腳下是配套的高跟鞋,頭發光滑、柔順“剛才我在樓上碰到她在給芙蓉送頭飾,她說:‘噢,天哪,這就是那個麻瓜出身的?’然後又說:‘姿勢不美,踝骨太突出。’”
“誰在乎呢?”洛伊絲抱起胳膊朝她笑了“誰會盯着你的踝骨看?”
“别往心裡去,她對誰都不客氣。”羅恩說。
“是說穆麗爾嗎?”喬治和弗雷德一起從大帳篷裡鑽出來,問道“她剛才還說我的耳朵不對稱,這個老太婆!噢,我真希望比利爾斯叔叔還在,他在婚禮上可是個活寶。”
“就是看到‘不祥’後二十四小時就死掉的那個?”赫敏問。
“是啊,他最後變得有點古怪。”喬治承認。
“但他在發瘋前,可是每次聚會的生命和靈魂,”弗雷德說“他經常一氣灌下整整一瓶火焰威士忌,然後跑到舞池裡,撩起長袍,掏出一束又一束鮮花,就從他的——”
“是啊,聽上去他真是個可愛的人。”
哈利哈哈大笑起來。
“一輩子沒結婚,不知為什麼。”羅恩說。
他們笑得太厲害了,誰也沒有注意到新來的人,那是個黑頭發的年輕人,他把請柬遞到羅恩面前,眼睛盯着赫敏說:
“你看上去太美了。”
“威克多爾!”赫敏尖叫一聲,砰,她的串珠小包掉在地上,發出與它的體積不相稱的一聲巨響,她紅着臉撿起包“我不知道你也——天哪——見到你真是太好了——你怎麼樣?”
羅恩的耳朵又變得通紅,他掃了一眼克魯姆的請柬,似乎對上面的字一個也不相信,然後他粗聲大氣地問:“你怎麼會來這兒?”